漫天飞雨中,疾驰的马车,终于停在了北越皇宫的东角门,此时早有软轿候在此处,在蔚城枫的扶持之下,宁无忧坐进了软轿之中,她终于又回到了她住的院子。
自昨日生产到此时已过了七八个时辰,坐在厅中交椅上,因为未见孩子,宁无忧内心空落落的,眼下已过了早膳时光,她也没有心思再去用膳,便立即着人去传秋瞳。
“秋瞳,你把忧儿的孩子藏在哪里?”
秋瞳提着食盒刚刚出现在前厅,蔚城枫便冷厉地质问于她。
可是,秋瞳却没有作答,她仿若从前一般先是看了一眼蔚城枫,然后又别开双眼,照着从前的样子,安静沉默地做着餐前准备。
宁无忧看着她例行公事般忙碌的身姿,恍然觉得她的性情变了太多。从前,她其实是很爱与她说笑的,那时候在宁府,宁无忧在心底,其实是将她当成一个知冷知热的小姐妹一般相处的,那时候,她与她其实并无明显的主仆之分。
可如今,自她离开宁府嫁到南越也不过一年时光,秋瞳却变得稳重内敛不苟言笑,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不觉得她变成这般冷淡很无趣么?
只是,她变得不爱说笑不爱搭理人也就算了,今日竟然还对她撒谎,明明是她将她的孩子藏起的,她却叫她去找她父亲。
反正,敢将她的孩子藏起还对她撒谎这件事,她一定不能就这样算了。
“秋瞳,我不知你居心何在,我父亲说孩子在你手上,可你方才却不肯说实话。”
宁无忧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再看她若无其事的演戏,所以对她的语气也就一改之前的和气,“秋瞳,你把我的孩子藏在哪里?”
“你的孩子确实在我那里。不过莫急,你未用早膳,来,先喝这个。”
秋瞳终于发了话,她的语气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随手从桌上端来一碗药汤。
宁无忧接过眼前这碗深琥珀色的汤汁,鼻端立即充盈着此前闻过的某种味道,她记起了,昨日生产过程中,她因为嗓子渴了,便是喝下了她递给她的这种味道的汤药,她模糊地记得,她喝过之后,突然腹中收缩得更厉害,以致她的四肢变得乏力……
“你还叫我喝这种汤药?我昨日喝过的,我记得这个味道。”
宁无忧以小指沾取些许,放进口中品味着,便疑惑地盯着秋瞳。
“这是益母草汤,大夫说利于产生调理。”
秋瞳见宁无忧变得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轻笑了一下,手上的碗朝着她的唇贴过来,坚持着要让宁无忧喝下汤汁。
“够了,别装了。你在拖延时间,孩子若有闪失,我让你九族陪葬。”
只听得“哐”的一声,秋瞳的碗并未沾上宁无忧的唇,便让对面一直冷眼旁观的蔚城枫夺下,并摔在地砖之上,裂成了无数碎片,然后,她的下颌也被扼上男子粗砺的指节。
气氛突如其来的僵冷,一如帘外潺潺流动的雨水所带来的冰冷。
“枫哥。”
“枫哥。”
宁无忧看着凶狠起来的蔚城枫,生怕他手下太用力会将秋瞳捏死,不由担忧地叫了他一下,没想到耳边也传来秋瞳同样的叫唤。
就在她大感诧异的时候,只见蔚城枫眼神更加凶狠,手上又加大了力度,他不屑地纠正秋瞳,“我与你不熟,枫哥不是你能叫唤。”
“是,皇上,我不配。”
感觉呼吸很困难,虽然秋瞳教蔚城枫扼住了咽喉,可是她却仰脸,死死的贪婪的盯着上方的男子,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男性气息,心中涌过那么一瞬的错愕,令她看清了自己的痴恋竟是错的。
看他这般像是教人触碰了逆鳞般狠戾地扼着她的咽喉将她提起,她这才明白,原来她在他心内的轻重,根本未及一根鸿毛。
他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的宁无忧,即使她已经嫁为人妇,可他却可笑地要将她留下,甚至要做她孩子的父亲,要替慕清朗付出丈夫的责任。
秋瞳深深吸气,终于承认自己确实是一厢情愿地在妄想于他。
可是,她又很不甘心,接着便又说道,“我知道我不配,但可笑的是,眼前这个配的人,心里却没有你。她不爱你,可是你却还要为了她,为了她的孩子,要诛我九族,她如今还有相公,你却将人家接到宫中,并替她接生,这样做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秋瞳……”
宁无忧睁大双眸,表情难以置信,真不知她为何要说出这番话来。
“这是我与忧儿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你算个什么东西!”
蔚城枫拖着秋瞳的下颌,手上猛力一挥,只见秋瞳便如同废弃之物跌进尘泥。她五体着地,身后磕到冷硬的地砖,疼痛无比。
这时,蔚城枫皂靴又抵上她的咽喉,并居高临下问道,“孩子你藏在哪里?你不说,是吧?很好,来人。”
“在。”
“将这个贱人衣物扒了,拴上铁链,拖出去游街。”
“是。”
“皇……皇上,我说。孩子就在‘净身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