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听雨虽然刚刚说的热闹,不过那都是夫妻之间的俏皮话,没有想过会被认识的人听了去,而且还是被皇上和太子爷听了去,她不觉有些尴尬和不自在,脸也跟着泛起了红艳艳的颜色。
她立马意识到不能这样胡闹下去,眼前的人,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的大伯子,一个是她的公公,她当然不能够跟他们一起去看波斯舞娘了,若是真胡闹着去,她以后还要怎样做人?而且也会被他们看轻。
刚刚在大街上,远远就能看见醉花楼的长廊上,一片热闹非凡,欢声笑语,魇魇生姿,那些舞娘们个个穿着暴露,娇声软语的躺倒在客人们的怀中,实在是不合时宜。
尚楚雄看着水听雨煞白的脸色,觉得还是不要逗她的好,于是问尚锦梁:“你让为父来西市里体察民情,你那所谓的体察民情,该不会真是来看波斯舞娘跳舞吧?”
尚锦梁笑道:“怎么会呢?即使没有遇到阿雨,儿子也断不会将父亲引到那些地方去的。儿子只是想带着父亲一起享受天伦之乐而已,遇到阿雨和楼儿不是更好吗?”
尚楚雄也笑道:“是许久没有和你们一起吃吃饭喝喝茶了,走,我们去那一家喝喝他们的葡萄酒去。”边说着边自己先走了进去,那家的西域商人异常热情的上来招呼尚楚雄。
尚锦楼拍了拍水听雨的手,笑着道:“父亲和大哥想必一定是来体察民情的,我们只管跟着吃好喝好就是了,不必有什么负担。”水听雨亦觉得自己刚刚反应过度了,尚楚雄历来洁身自好,又岂会去醉花楼那种地方呢。
且说尚楚雄和儿子媳妇坐在酒肆里喝了两盏葡萄酒,心里的意气风发不言而喻:试问有哪个君王能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平定内乱,抵御外侮,迅速的将国家建造为屹立与民族之林的强盛大国。
又有哪个帝王能在短短两年时间内把都城建造的如此热闹非凡呢?现下万国来朝,人民安居乐业,阡陌纵横的长安街道和里坊制度,严整有序的坊市布局,遒劲开朗、气势宏大的宫殿,庄重肃穆、洒然出尘的寺观,宫城皇城居中,正对宽阔的朱雀大街的壮观景象,展现出高超的建筑工艺和规划水平,表现出统一而强盛的伟大气魄,这是大周的气魄,是他尚楚雄登机以来建造的气魄!
尚楚雄又拿起水听雨为他蘸满的葡萄酒,感慨道:“若没有当年突厥人血洗长安,如今的长安恐怕更繁荣吧。”
尚锦楼亦猛灌了一口酒,哑着嗓子道:“可不是嘛,若不是当年长安被洗劫一空,我们的建设也不会如此费力,那一段时间,长安千疮百孔,当真让人心疼。”
尚锦梁道:“好在父皇英明,领导我们很快度过了难关。”
水听雨一睡就是两年,倒没有这么真情实感的感觉,只一味的为几位盛酒了,突然她感觉有幽幽的寒光逼近,她不作他想,千钧一发之际便判断出那道寒光必来自于刺客,忙展开双臂,欲护尚楚雄于周全。尚楚雄乃是常年习武之人,反应岂止比她快上百倍,立马把她顺手一抱,脚下一瞪,即飞出一仗开外去。尚锦梁尚锦楼亦反应过来,立马去追刺客,却被尚楚雄喝止:“莫追莫追,不过是来教朕箭法的,也不是真要刺杀朕。”
他将水听雨轻轻放下,柔声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若是父皇需要你来救的话,恐怕父皇也没有这个福气能活到今日。”
原本他们是微服出巡,这一闹反倒暴露了身份,永泉坊里的人都来请安行大礼,一时山呼之声不绝于耳,几人不得不在京兆尹府的保卫下回到各自的宫殿和府邸。
天还没有黑,水听雨替圣驾挡箭的事情也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那日后宫里的赏赐更是络绎不绝,有皇上的赏赐,有皇后的赏赐。以皇上的名义下来的赏赐里面更是有许多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尚锦楼看在眼里,心里的那一根刺亦从软趴趴的变得坚硬如铁。
尚楚雄亦经常宣尚锦楼水听雨进宫侍宴,一时之间,圣宠尤盛。
十月的一天,尚锦楼和水听雨正在两仪殿陪尚楚雄用餐,马丽妃求见,声称四皇子尚锦棉谛哭不已,定要尚楚雄亲自瞧瞧。
尚楚雄本来就很喜欢四皇子,自然召见马丽妃。
小小的尚锦棉倒是的确十分喜欢自己的父皇,尚楚雄一抱过来他就不哭了。
丽妃来了以后,尚锦楼和水听雨自然十分的不自在,便想着先告辞,尚锦棉却却挥着小胖手要来抓水听雨腰间的玉佩,水听雨叹了一口气,只得取下来任由他玩。
马丽妃逗拢尚锦棉:“你小子倒是知道你二嫂的东西是好东西,抓着就不放手了。”
尚锦棉挥着小胖手与水听雨说话,也不懂他母妃在说什么。水听雨本来也寡言少语,亦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话,倒是尚锦楼向尚楚雄拱拱手道:“丽妃娘娘说笑了,我们夫妻二人的好东西都是父皇的恩赐,并不比弟妹们好多少。”
丽妃尴尬的咳了一声,叹息道:“哟,瞧我这张笨嘴,二皇子误会了,嫔妾岂会教导老四和兄长争长短呢。……只是嫔妾前次看到江侧妃进宫赴宴的时候,打赏宫人的都是赤金的簪子和翡翠的镯子,因此才联想到作为正妃的长公主的东西更是不知道多贵重......也怪我不会说话,你可千万别误会,嫔妾真不是那个意思。”
江侧妃用赤金的簪子和翡翠的镯子打赏?她打赏这么大方的吗?尚锦楼还是第一次这样听说,自从她入府之后他向来很少关注到她,她这样高调,别人还以为秦/王府多么富可敌国呢?
丽妃十分满意的看到尚锦楼脸上变幻的神色,她其实也不知道太子让她说这些为了什么,但要保住棉儿和自己以后的荣华富贵,她也只能竭尽所能的为太子办事。
尚楚雄抱着尚锦棉玩飞飞,听了丽妃的话亦是冷下了脸,问尚锦楼:“王府里还是由她主持中聩吗?”
尚锦楼一直没有时间想这个问题,阿雨亦没有提过要主中聩,父皇不问,他都没有想过他们府里现在是非正常状态,他沉声道:“母后当初也是体恤阿雨在病中,才下旨由她主持中聩......”
尚楚雄哼道:“原先以为她是个懂分寸知进退的,却不想她是个喜奢华的?她想干嘛?拿那样贵重的东西打赏到底是为了替她自己收买人心呢?还是为你这个夫主拉仇恨?我朝建立以来,朕首先提倡的是节俭,她节俭了吗?她以你侧妃的名义公开与朕倡导的准则叫板,她这是想干什么?”
尚楚雄到底是动了气,沉默了一瞬又接着指责江司灵道:“朕看她亦不懂得妾妃之德,阿雨的身体早就已经复原了,她却不把内宅之权还给阿雨......”
水听雨被尚楚雄突然的凌厉气势吓到了,虽然知道皇上是为自己说话,但这到底有些奇怪,马丽妃突然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尚锦楼心里更是不好受,父皇他竟这样在乎阿雨了吗?说是江侧妃不懂分寸,若不是江侧妃所管的中聩本该阿雨来管,父皇会在意江侧妃的所作所为吗?会管她赏人的是赤金的簪子还是素银的簪子呢?他才不会管!
他心思重重的回到府中,虽雷厉风行的夺了江司灵在内宅里的理家之权,但到底心中对自己父亲和妻子的猜忌更加浓烈了。
人的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它天然就会疯狂生长,不需要任何养分。
等到再次要进宫中饮宴的时候,尚锦楼就会更加关注自己妻子的一举一动。
这日,谢皇后为了搏尚楚雄的欢心,特地在宫中的御池里准备了凌波宴。
因尚楚雄酷爱江南水乡的曲水流长,谢皇后在宫中专门令工匠凿出了御池,引水注入,虽已到初冬,凤荷已枯,但她更是费心的在岸边植了许多绿萼玉珠等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