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记得第一次和杨行山做|爱的情景。
那时我比陆庭勋第一次的表现还要糟糕,明明什么都不会,却偏要装作老练成熟,最后装成个四不像,还是沦落到傻傻地被人玩弄。
那天晚上好疼,疼得入骨。
强烈的耻辱感、磅礴的痛楚感和陌生的愉悦感交汇侵袭着神经,我一阵阵地战栗蜷缩,牙齿哆嗦磕碰之间发出神志不清的呜咽和喘息,像是被猎人肆意折磨凌|虐得奄奄一息的猎物。
我那时奢望着,如果杨行山能抱抱我就好了,或许被他抱着哄慰一两句就不会那么疼。
但奢望终究只是奢望,不可能实现。
我在几番生死之后挣扎着爬起床,取下隐匿在房间角落的微型摄像头。
我赤|身|裸|体站在杨行山面前,满身都是他留下的淤痕。我冷冰冰威胁道:“杨行山,我要告你强|奸未成年。这种视频一旦公布出去,你的公司会怎样,我很难想象。”
杨行山用打量犯人的眼光审视我良久,冷漠地问:“你想得到什么,直接说吧。”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杨行山,我也不想被你嫌恶,我也不想成为苦心算计你的狡猾女人。
“我想要的很简单,在我离开这个家之前,你和姐姐不能有孩子。”我与杨行山对峙:“如果你们有孩子了,姐姐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爱我。我不能容忍连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都要疏远我。”
医生说,周学吃中药调理两叁年身体,兴许就能怀上孩子。我得拼命为她争取这两叁年的时间,就当报答她当年义无反顾要把我抚养长大的恩情。
杨行山冷嗤:“周数,你还有脸提你姐姐?看来我真是低估你了,你比我想的还要坏。”
“你放心,我不会赖在这个家不走。”我继续和他谈条件:“最多叁年,等我上大学能自己赚钱了,一定会离开姐姐。”
“你姐姐已经过了叁十岁,”杨行山提醒我:“越往后走,她生孩子的危险越大。”
我刻薄挖苦道:“你这么心疼她的身体,干脆别让她给你生孩子了。姐夫,你做得到吗?”
杨行山讽笑:“行了,你还想得到什么?一次性说完,我尽量满足你。”
“我还要你爱我。”
这句话是没有和姐姐商量过的,完完全全出于我的私心。
“你觉得可能吗?”杨行山看笑话般看着我:“难道你很值得被爱?”
我心底凉了半截:“就是因为不值得,所以才会威胁你来爱我。”
杨行山夺过我手里的微型摄像头,重新放回原处,并按下开机键:“不是想要被强|奸的证据么,成全你。现在就让你感受到底什么是强|奸。”
接下来的那些回忆,是这辈子永远不会痊愈的伤疤。伤口处总是在堪堪结痂时便被剥开扯开,鲜血模糊着肉再次涌流,狰狞得令人目痛。
周学,你知道吗,我彻底被杨行山毁了。
我从外到里的污秽不堪。
我还得眼睁睁地看着你从苏州拜访业界前辈回来,他为你接风洗尘,对装病的你嘘寒问暖。
我还得忍受你从那以后对我越来越多的不满,忍受你私底下无端的暴躁脾气和斥责。
周学,我不仅得不到杨行山,连你都失去了。
得不到也毁不掉的东西,只能敬而远之。
所以我后来想到了结婚。我没办法对抗杨行山和周学,唯有逃离以自救。只要我和别的男人结婚组建家庭,周学就没有理由再把我留养在她的家里,杨行山也就没有机会再和我纠缠不清。
我一度把陆庭勋奉为我的救世主。我想,只有他能挽救我,只有他能渡我脱离人生苦海。
然而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的救世主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男人,他也会出|轨,他也会把自己弄得很脏,不像他穿白大褂时看起来那么干净美好。
原来没有人能成为我的救世主。
“你看起来很累。”坐在我正对面吃速热咖喱饭的中年女人问道:“还是学生吧?”
“嗯。”
女人又问:“这个面包好吃吗?”
我答她:“还行,有点腻。”
“那我就不买了。”女人目不转睛盯着我背后的方向,直到脚步声越来越接近:“诶,好像有人来找你。”
我转过头,看到杨行山。
今天是周学的生日。周学中午接我去外面吃了顿饭,逛了街以后又把我送回学校。她炫耀般告诉我,今天晚上要和杨行山度过二人世界——言下之意是我今晚最好别回家,就在学校寝室乖乖待着。
我不想被坐在对面的女人看八卦,于是拿着没吃完的食物往外走:“出去说话吧。”
外面风很大。商圈街道上还留着前些日子过元旦节的装饰,喜庆而明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跟了你一路。”
“跟了一路?”我诧异地望着他:“为什么?是不是姐姐告诉你什么了?”
“周学说你今天状态不好,让我跟着你。她怕你因为失恋想不开自|杀。”杨行山说道:“你离开学校的时候,门卫给我打了电话。我跟着你坐地铁去了陆庭勋家楼下,又跟着你坐公交到这家便利店。”
“你们想多了,”我摆摆手:“就我这胆子,连打针都怕得要命,怎么可能自|杀。你回去陪我姐过生日吧,我正准备回学校。”
“期末都考完了,还回学校做什么?”
“看书,写论文。”
“回家写。”
“过几天再回家,行李还没收拾。”我想着,那又不是我家。
杨行山把我拢到怀里:“要不要我帮你惩罚陆庭勋和余盈盈?只要你愿意,我就能让陆庭勋跪下来求你原谅。”
“原谅以后呢?跟他和好吗?”我提不起精神,疲倦地合上眼:“你别管我的事了。陆庭勋是做了错事,可我也一直在背叛他,好不到哪儿去。以后我不会再和他来往了,你也别去打扰他的生活。”
“以后别谈男朋友了。”杨行山趁此机会给我洗脑:“容易被骗。”
“我得找个人来爱我,哪怕我不值得被爱。”
——杨行山,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会很乐意。
我正在想着,却毫无防备地被他亲吻了嘴唇。
起先只是男女唇瓣之间轻轻的触碰,尔后渐渐变得缠绵,漫长的深吻几乎让我喘不过气。
我手里那袋没吃完的甜腻面包掉到地上,发出很轻微的塑料摩擦声响。
这是在做什么?
在我姐姐周学的生日当晚,我和姐夫站在人潮涌动的繁华街道热烈拥吻,仿佛是一对分开了很久的恋人终于得以重逢。
“你值得。”杨行山捧着我的脸,难得温柔:“周数,你值得被爱。”
“你以前说我不值得。”我仍不忘与他翻旧账。
“是我错了,对不起。”他望进我的眼睛,不是为了凌厉地看透我,而是要允许我看透他的心思。
我轻声道:“去开|房吧,我想要你。”
杨行山没有不从的道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我更热衷于做|爱这件事。因为这是我们交流感情时最隐私化、最亲密无间的方式。
所以陆庭勋你今晚说得对,我就是个自私贪婪且丧尽天良的坏女人。
分手就分手吧,反正我也不缺你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