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守乾脆地配合叶二转移话题,继续作业。
「肉煎出焦色之后,就来做酱汁。我要用『虽然已经成熟也已经采收了,但是没地方可用所以累积一大堆的迷你番茄』。」
「好长。」
「包含今天采收的份。」
他从冰箱的蔬菜室中拿出放在保鲜盒里的西西里亚红宝石番茄,连同刚刚从阳台采收的份一起放入筛子中清洗。
「随便切切这些小番茄,然后丢进已经把汉堡排煎出两面焦色的平底锅里面。」
「唔噢!」
感觉平底锅好像突然被红色的立体物掩埋了。
再倒入砂糖、酒、以及真守刚才买回来的伍斯特酱。
「就这样直接盖锅炖煮,等番茄软烂到变得像酱汁一样时,汉堡排也应该已经煮熟到可以吃的地步了。」
「与其说是做酱汁,不如说是几乎和主餐本体同时进行吗……?」
「可以这么说。」
真是非常有叶二风格的重视效率型炖煮汉堡排。
「再来就是思考小菜……真守,在你家会配什么菜?」
「咦?我家是指老家吗?这个嘛……我妈的话,应该会加上蜜渍红萝卜之类的。」
「这样啊?可惜现在没有红萝卜。」
「不然就是炒菠菜……但这里没有菠菜,现在也不是菠菜产季。」
「是啊,也没有买。」
果然如此,那到底要配什么小菜好?
「……虽然没有菠菜……应该可以用莙薘菜代替吧?」
「莙薘菜?」
「我之前不是有种吗?你之前才吵吵闹闹说那个叶片颜色看起来很刺眼。」
「啊……是那个啊?」
她不禁想发出冒失的尖声。
「对,就是那个。你去阳台从外叶采收一些过来。」
被迫收下刚才装小番茄的筛子后,真守也只好半信半疑走向阳台。
(是那个啊……?)
那个问题盆栽就放在以前种菠菜的地方。
它的别名是牛皮菜的样子。当菠菜产季结束,整顿好泥土后,这种菜就会像是继任似的接著种下去。
在莴苣和青菜类一个接一个结束产季,连沙拉叶都非得撤退到室内的灼热阳台中,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株莙薘菜不知天高地厚,一根一根细长地生长著。这样很好,这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但──
(为什么茎却是鲜红色啊……?)
真守蹲在盆栽前,试著抚摸了一下旺盛又茂密的叶子。
好红,茎真的好红,红到彻底超越了染在菠菜根部的些许红色。看起来就像是用油漆涂过的消光红。叶子本身是深绿色,明明是夏天,看起来却很有圣诞节的色调。
他用剪刀一刀剪下种到近乎三十公分左右的大片叶子,连切口都像血一样鲜红。
「亚泻先生……我采收好了──!」
「好,那就来炒吧!」
叶二把汉堡肉炖煮好,关上瓦斯。
看了一下锅内,调理用的西西里亚红宝石的确已经煮烂,还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煎出焦色的汉堡排吸附了番茄和伍斯特酱的颜色,成功膨胀成很有炖煮汉堡排感的料理。
在盘子里装上两块份的汉堡排,再淋上锅内剩余的番茄酱后,真守接收到立刻洗平底锅的命令。她按照要求,勤奋地清洗时,叶二也在一旁洗著莙薘菜并切成五公分左右的宽度。
「洗好了!」
「那就快速炒一炒。」
开瓦斯火,热好橄榄油后,就快速把切好的莙薘菜丢下锅炒,再简单地以盐和胡椒调味。
「就、就算炒了之后,茎的颜色也完全没变……」
「它就是这种菜,别介意。」
看起来就像是化了浓妆的蔬菜。莙薘菜。
最后,把辣妹风炒青菜装在还冒著腾腾热气的汉堡排盘子中。
「炖煮汉堡排佐现采番茄酱完成。真守,去添饭。」
真的很会使唤人!
炖煮后的番茄的红色,配上汉堡排的褐色,再加上莙薘菜的绿色和,红色。
从夏季阳台采收后料理上菜的餐桌,出乎预料充斥著圣诞节色彩。
「好久没有好好吃一块汉堡排了,我要开动啰……!」
真守拿起筷子和碗,直接突袭覆盖著番茄的热呼呼膨胀汉堡排。
(啊!这是汉堡排的酱汁。)
她原本想像会做出非常尖锐又有个性的自我风格口味,没想到竟然呈现出正统派的味道,实在是太惊人了。番茄的酸味加上伍斯特酱的香辛料味,以及汉堡排本身渗出的肉汁,吃起来很接近西式餐厅端出来的料理。
「使用的还不是番茄酱,而是番茄,所以番茄本身也是主食的一部份,让人吃得很享受……真不错耶!感觉好划算。」
「倒是令人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主食还是酱汁了。」
「就是这点很棒啊!」
就算只吃炖得烂烂的番茄,也有黏糊又多汁的浓厚香气,加热到这种地步,就连讨厌吃生番茄的叶二也能毫不在意地吃光光。
「洋葱就算是生的也没关系对吧?」
「啊!这么说来好像是耶!」
没说就不会察觉的食材真是太可怕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美味地吃著它。
真守重振精神,试著吃吃看配菜。
首次挑战吃莙薘菜。这道青菜光是外观就比汉堡排还要强烈许多,实在是显眼的不得了──
「怎么样?」
「啊啊……的确是很适合拿来炒的青菜……」
吃下第一口只觉得「普通」。非常「普通」。
不只适合做成炒青菜,应该也适合拿来凉拌、煮汤,怎么料理都很适合。外观看起来像是令人敬而远之的辣妹风同学,试著接近后才发现对方既单纯又好聊。
「这时期还能种出叶菜类,也算是令人感激的一点。」
「深色蔬菜就会让人觉得富含维他命!」
「顺便一提,除了红茎以外,还有粉红色或黄色的茎。」
「什么?」
莙薘菜到底是怎样的菜啊?大吃一惊的真守摆出了非常奇怪的表情,让叶二也笑了出来。
平常一本正经的模样,给人端整又锐利的印象,但真守还是喜欢看到他像这样大笑的表情。那股严肃又难接近的氛围会稍微崩解,感觉比较好亲近。
(好喜欢亚泻先生。)
吃一吃突然觉得想哭。
虽然他总是在捉弄著自己、取笑著自己,即使如此还是好喜欢他。不仅拯救过自己、指导著自己,一起做的饭还非常好吃。
「──真守?」
但是真守知道,这个人只要想隐瞒,就会确实隐瞒著自己的心情。他的个性成熟,就算心里有什么葛藤纠结,就算说出口是心非的话,表现出来的举止也不会让任何人察觉有异。
不能认为他是个骗子。毕竟他不是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吗?所以更不应该轻易责怪他。
「你是不是吃到蛋壳碎片啊?」
真守放下筷子,面对打算用开玩笑来缓和气氛的叶二。
「……一想到你平常什么都不说,却突然用那句话试探我,实在很令人火大。而且我反而觉得很丢脸,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合格的女朋友。我有那么不可靠吗……不对,的确是不太可靠吧?」
真守唐突地开始喋喋不休,让对方摸不著头绪,但她不会住口,也没有办法住口。
「即使如此,亚泻先生,你曾经说过,你讨厌我胡思乱想又哭哭啼啼,甚至一直擅自避著你吧?我也同意你说的话,所以我现在要直接问你,你会放弃soho工作,离开这里吗?」
你会去勇鱼先生的公司工作吗?
叶二睁大了双眼,僵直不动。
「……你从哪听来的……?」
「守夜那晚,你和勇鱼先生在阳台上聊天吧?」
真守一说,叶二似乎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真守也老实地低下头说:
「我在一旁偷听,对不起。」
「不……」
叶二含糊其词。
「所以呢?」
「……总之,先把剩下的饭吃完,收拾完毕后再说吧。也可以出去散步乘凉。」
「我知道了。」
没有异议。他们又开始吃著两人一起做的晚餐。
只是味道的部分……感觉吃起来好像比刚才还要淡。
***
「喂,真守,话先说在前,这件事情我到现在都还在烦恼。」
该收拾的东西都收好了。
他们坐电梯到一楼,才刚走出大门,踏出步伐时,叶二便立刻切入正题。
真是非常直截了当的回答。
「──被他这样邀请,说自己不想去是骗人的。」
真守几乎快要窒息,但仍然拚命又努力地咽下叶二的回答。
「啊啊……果然啊。我也觉得你会这样想。」
依叶二的个性,如果毫无讨论余地,他应该会当场拒绝。既然没这么做,只代表他也受到提议吸引,想去的不得了。
和太阳下山后仍然湿热的空气大相径庭的是,真守的手指不停地发寒。
「我之前去守夜……对方叫做千崎,是我以前的上司。从我刚进公司时,他就一直在我的上头,指导我各种知识,对我来说,可说是师父级的人物……但他其实是个老爱用权力压人的无情混蛋。老是自以为了不起,嘴巴也很毒,不仅是完美主义者还是个工作狂,让他更加得理不饶人。」
「也就是说……他是个跟你很像的人啰?」
「噗!」
听见这无心的疑问,边走边伸展手臂的叶二开始猛烈咳嗽。
「……你、你还好吗?」
「我…才没有那么过分。」
「是吗?不对,我也没见过对方,所以不是很清楚。」
因为叶二形容的方式,让真守觉得他是在讲他自己。
「你会若无其事地说出很可怕的话。」
「就说我不清楚了嘛!」
「总之……我被那个滥用权力的家伙恣意使唤,恨他恨到想要找一天在夜路中袭击他的程度。后来那个权力滥用者突然搞坏了身体,倒下了。医生要求他离职休养。」
这是两年前左右的事情。
「我觉得各方面都很愚蠢,后来直接辞掉事务所的工作。事务所不仅容许他那滥用权力的行为,甚至还要求我要做出同等的成绩,我受够了一切。那个叫勇鱼的家伙,应该也是因为同样的动机而离职。谁想死在那间公司啊!」
他语带讽刺,却又流露出些许的自嘲之意。
「不过,你和勇鱼都说,我这个人跟千崎很像。」
「就、就说只是有一点觉得而已啦!」
「老实说,我是因为内心想反抗,不愿意跟他走在同样的路上,所以才转做自由业。不过,如果扣除反抗之情,或许我现在的做事方式正如之前你问的,真的适合自己吗……我也搞不太清楚了。」
他们正好走到了住宅街的十字路口。路分成三条,以同样的宽度延伸,似乎不管往哪边走都可以。
真守他们不由自主地沿著公寓转弯,就算回头看向刚刚没走的路,看起来也只是普通至极的马路。
「最近睽违许久和勇鱼他们一起合作进行一项大企划,确实做得很快乐。就算我像之前一样在组织中分配工作,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不让死人或是病人出现。不如说,如果我真的想要超越『edge』或千崎的话,应该要以此为目标才对。」
「所以?」
真守终于插嘴。
这不就表示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吗?叶二他想去神户。
「──别、别担心啦!亚泻先生,我可不想成为会说任性话的女人,我就算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她自顾自地鼓噪大笑,鼓舞著自己。
「不如说,就是那个,我终于理解新年的时候抽到的签的意义了!」
「签?」
「没问题的,交给我吧!我偶尔也会去找你,毕竟我可不是小孩子。」
「……那你干嘛要一直吸鼻子?」
「这是……它违背我的意思,自己擅自流出水来的!」
前言撤回,这是泪水般的东西。
周遭一片昏暗,看不清楚脸庞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真守边走边抹著自己的脸,叶二则在她的身边叹气。
「──总之,我一直找不出答案,所以这段期间尽可能过著普通的日子。早上起床,给盆栽浇水,白天消化累积的工作,时间到了就和你一起煮饭、移植盆栽。我每天都在做这些事。后来我才想到,我之所以一直迷惘,表示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
真守她──
慢了半拍,正经地转头看著叶二的脸。
在路灯的光源之下,真守看见他嘴角往上提的模样。
「我就叫你要把话听到最后。之前要辞去事务所工作时,我连一秒钟的迷惘都没有。所以我想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真守听完后,从内心涌起了一股情绪,是安心──没错,应该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的感觉。
叶二胡乱搔著真守的头。
「放心下来了吗?」
「我觉得白哭了一场。」
「那不是违背你的意志流出来的水吗?」
「那是──你很坏心!」
「的确没错。不如说如果你刚刚不觉得难过的话,我可能会大受打击而哭。」
听到叶二开的玩笑后,真守不禁笑了出来。
「因为代表我没有爱?」
「没错,代表我不被爱。」
「我可能会走打电话给女生朋友抱怨的路线,然后靠著唱卡拉ok发泄情绪,或许也会跑去剪头发。」
叶二大笑出声。
结果他们俩只是绕著公寓走了一圈,又回到了一楼大厅入口。
正打算走进大厅时,叶二抬头看著建筑物,呢喃说著:
「──糟糕,我没关灯就出来了。」
五楼的二号房的确和其他房一样,客厅的灯亮的不得了。
「……话说回来,阳台也未免绿到太夸张了吧?我家会不会太显眼了点?」
「你现在才察觉到吗?」
真守很讶异叶二到现在才发现。叶二只用闹别扭似的口气说著:「真是抱歉喔!」
随风摇曳的苦瓜帘幕。描绘出叶片形状的窗边剪影,就是叶二家的象徵。
当他们在一楼大厅等电梯下楼时,真守说:
「不过啊──」
「嗯?」
「你所说的『普通』,也包含我在内耶!」
「──惹你不开心了吗?我那可不是无聊的意思。」
「不,我觉得很开心。」
总觉得比「特别」还要重要。
希望他可以更依赖自己、可以找自己商量他的烦恼等想法,在理解到双方有著十一年份的差距后抬头往上一看,才亲身感受到普通的生活有多么幸福。
电梯到了一楼,两人一走进里面,叶二便搂著真守的肩膀,吻了她的唇。
她讶异地想著难道这也是「普通」吗?随后又心想等一下可能还会有人走进电梯,不禁流了满身冷汗。
***
「──就是这么一回事,抱歉,我不会去你那边。」
叶二对著电话拒绝了位于神户的勇鱼。
「以我的个人工作来说,只要有必要,不管有多少工作我都愿意承接,不过,要我再以员工身份工作,我看还是饶了我吧。」
『……这么乾脆就拒绝我,不打算再多考虑一下吗?』
「我已经考虑够多了。况且我可是放下跟女友调情的时间,抢先跟你报告耶?好好感受一下我的诚意吧?」
『真是有够烂的家伙,结果还不是有女人!』
有女人又怎样?我跟她又没同居,这样子讲也没错吧?有意见就去阎罗王面前申诉!
被叶二拒绝的当事人暂时陷入接近哑口无言的状态,开始不停地呻吟。
『啊──真是──!太令人不爽了──!大家都被你那张脸给骗了,明明我才是个好男人啊!』
「那还真是不可思议。」
『被你同情反而感觉更不爽。』
虽然勇鱼不停地牢骚抱怨,但他并没有打算指责叶二的决定,因为他很清楚叶二的个性吧?
『总之,你给我爆炸个三次左右!这么一来女人会发现你那扭曲的内心而幻灭,然后纷纷仓皇逃离!』
「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怎么?你是真心在交往的吗?果然还是给我爆炸好了!』
「喂。」
嘻嘻嘻!勇鱼开心似的大笑,接著又像是呼吸般自然而然聊起其他话题──他们开始转而商量起工作方面的状况,就像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看来这男人也是个我行我素的工作中毒者。愿意听他说的自己,八成也是一丘之貉。
(不过我也很喜欢现在的「普通」生活。)
他可不想把这句话说给勇鱼听。但如果说给生前的千崎听的话,可能意外地会逗笑对方也说不一定。
「──我知道了,你先试著概略说明一下──」
他一边回想著说了「明天见」后,就走进隔壁的真守那张红通通的脸和身上的温暖,一边打开阳台的落地窗。感觉似乎有谁正从天空看著他。
终章 the door into tomorrow.
蜻蜓开始在混著蝉叫声的夏空中飞翔──八月也进入了后半战。
即使艳阳高照却仍然凉爽的上午,是绝佳的阳台作业时间。
被住隔壁的叶二以「为了即将到来的秋天,要种新苗和种子,所以你过来一趟!」的理由叫来的真守,穿好装备后来到了五〇二号房。
「……所以你穿了装甲来吗?」
「对,这是防御紫外线的对策。」
手上戴著抗uv长手套、脖子上围了毛巾、头上再戴著宽帽缘草帽的她若无其事地说道。
「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不能再让晒斑继续增加了,别管我。」
这个夏天,光是照顾自家阳台增加的盆栽,还要陪叶二采收他那边的蔬菜,就已经够辛苦了。就算人都待在公寓内的阳台,仍然不能忘记,户外就是户外。
「别为了洒在杯外的水叹息,要珍惜还留在杯内的水!快去找未来派的栗坂过来。」
「好好好……总之先来播种。」
说到叶二,他总是穿著运动衫和t恤。穿这样却完全没有对皮肤造成伤害,神明真是太不公平了。
「啊!一定是因为脸皮太厚了。」
「──啊?」
「我是说你的皮肤又厚又健康,很令人羡慕。」
是真的,没说谎。
今天种的好像是迷你萝卜的种子和马铃薯的种薯。在叶二准备的盆栽和花盆中铺上网子,并塞入花盆容量的三分之一左右的轻石,防止泥土掉落,再分头放入新的培养土。
(红萝卜和马铃薯啊?感觉真怀念。)
这两种作物都得等到深秋才能够采收,到时候会先采收迷你红萝卜,再来才是马铃薯。去年用这些当作炖肉的材料,不知道今年会做成什么料理呢?
「对了,真守。」
「嗯?什么事?」
「你之前不是说过关于签诗的意义什么的,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二一边把土装进马铃薯盆栽中,一边闲聊般的询问。
看来他早就忘了签诗内容了。
「啊啊……那应该是我会错意了。与其说是会错意,不如说那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啊?」
是指今年元旦和叶二交换签诗的事情。叶二给她的签是小吉,上面写说搬家要尽早。
不过叶二会继续待在练马,因此也只能说是会错意了吧?
「啊、叶二,可以帮我拿一下那边的铲子吗?」
「这个吗?」
「谢谢。」
她用铲子的背面把土的表面拍平。
另一方面,叶二似乎发现了某个重大事实,整个人僵直在一旁,吊著眉毛高声大叫说:
「──你终于!」
「什么终于?干嘛突然大叫!」
「才不是什么突然,你以为已经几个月了!」
「要喊你的姓还是名,那种事情根本不重要吧?」
真守害羞的不得了,丢下铲子离开了阳台。
她原本想要顺其自然改变叫法,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然如此露骨,害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连叶二都脱下凉鞋,走进客厅。让真守只好再往室内逃跑。
「我原本以为你一辈子都要那样叫我了。」
「那也没关系吧?亚泻先生就是亚泻先生。」
「又换回原来的叫法了?你听好,就算你现在觉得没关系,之后一定会因此而困扰──不对,重点不是那个!」
真守一回头,轮到叶二尴尬地别开视线。混乱到两眼昏花。
她把头上的草帽帽缘压到比自己的视线还要低的位置。
「讨厌!害羞到好讨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引起骚动是我不对。」
真守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不再闹别扭,后来又因为要不要设立一个罚金箱而起争执,不过那又是其他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