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公发了火儿,本来吧,应该跟什么人说说,让大家伙儿有个防备,但自从洗尘宴后,他又随在晋国公身边,旁人看他的眼神儿就不太对头了。
这是早晚的事儿,他也算早有预料,但这么被晋国公可着劲儿的使唤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过后自己是个什么下场。
但现在跟什么人说?又找谁去诉苦?又寻谁去问个踏实主意?他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就是官卑职小的悲哀了,大人物们不会仔细听你说什么,只看你做了什么,小人物们察言观色,别说给你出主意,别在之后落井下石就算交情不错了。
不过不用他纠结太久,不远处过来几个人,为首一人,顶盔冠甲,看上去便知官职不低。
鲍勇只一扫,愣了下,虽然对方只是个都尉,但他却不敢怠慢,远远的便躬身施礼……
“末将见过张将军。”
来的人是张大将军的侍卫统领,也是他的侄儿,如非大将军的亲卫牙兵官职高也只能是个都尉,这人品级现在应该能比鲍勇高上一头才对。
本来冷着一张脸的这位,看到鲍勇,立即笑容上脸,紧走了几步,一把就搀住了鲍勇的胳膊,笑道:“老鲍,这个兄弟可不敢当啊,什么张将军,咱可不够不上,到是老鲍,称一声将军那才叫名副其实……”
一边说着,一边把住鲍勇的胳膊不放,亲热的劲头儿,好似多年老友一般,让鲍勇有些愣神,不过他也不笨,随即就明白了过来。
眼珠儿一转间,便露出了八颗牙齿,也赔笑了起来,当兵久了,这变脸的工夫,谁也不比谁差了。
“张将军这是要去哪里?这般高兴,定是有喜事儿了……末将先恭喜一声了,不过,您看,末将身上还有些事儿,不敢耽搁,过后再请张将军饮酒说话……”
说罢,作势便走。
但人家等在这里多时,哪里会放他离开,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咱早就佩服老鲍领兵之能,说到饮酒,正好今日得闲,什么鸟的公事,都放一放,跟咱们喝酒去,来个不醉归……”
鲍勇愈加为难,“晋国公吩咐下来的事情,末将可不敢耽搁,您看……”
对方眼光一闪,随即便笑道:“鲍将军能在晋国公身边效命,可是前生修来的福气,若是国公有令,还真不能耽搁……不过老鲍啊……”
说到这里,推心置腹状也拿了出来,顺手摆了摆,让其他几个人散开去,他则拉着鲍勇来到墙根儿阴凉处。
“多余的废话咱也不说了,老鲍你可得想好了,晋国公那虽然是高枝儿,你老鲍能不能攀得上可也得两说,再说,咱们河洛军中之事,可还轮不到外人插手,老鲍啊,咱可不是阻你前程,你总要分清内外吧?”
连威胁带劝说,意思已经分外明了。
鲍勇笑的憨厚比,是连连点头,后才露出为难之色,琢磨了半晌,“张将军说的有理,老鲍也是身不由己……”
说到这里,还叹了口气,这才反手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末将也分得清好坏人……末将这会儿可也是提心吊胆呢,可能啊,要闹起来了……”
“哦?”
鲍勇两人在这里嘀咕了半天,终,这位张都尉神色变幻良久,才又笑着拍了拍鲍勇的肩膀,“虽说这事跟咱们不太相干,但……咱还是得记着老鲍你的情,这样,咱也不耽搁老鲍你了,过后有什么大事小情,只管跟兄弟说一声,保管不让老鲍你失望。”
说完,也不等鲍勇再说什么感谢之词,向鲍勇点了点头,便转身带着几个人走了。
鲍勇摸着自己的胡子,心情一下舒畅了许多,不过他还是撇了撇嘴,都三四十岁的人了,还在长辈羽翼之下谋生活,呸,凭你也配跟老子做兄弟?
老子一个领兵将军,你一个都尉,一口一个老鲍,老子却得管你叫将军,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
不过想跟老子玩心眼儿,再回娘胎练练吧……
张大将军肯定是坐不住了……大将军年纪也不小了,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呆几天?之后接任之人,恐怕就是江善那厮了,若是这厮当了大将军,老子的日子不好过,去他娘的,老子不陪你们玩了还不成?回家种地去,也比受这个窝囊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