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的心思也只是一闪而过,之后便恭谨的低下头来,压低声音道:“殿下让小人传话于大将军,风雨欲来,让大将军早作准备……”
“殿下还说……若得登大宝,天下群山,吾与君共之……”
短短一句话,不光来人汗流浃背,便是赵石,身子也猛的一颤,长安城里,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他有些不相信的眨了眨眼睛,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沉默,能来到他面前,身份自然不是假的,但这样的话,虽只一个口信,却重如泰山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如泄露出去……想到这儿,赵石眼底深处,已经漫起了杀机。
“殿下还有什么话要你相传?”半晌过后,赵石盯着来人慢慢道。
那人好像笑了一下,缓缓摇头。
又是一番沉默,屋内的空气都好像凝滞在了一起,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至于此,心中惊涛骇浪过后,便是接踵而来的疑惑。
以他想来,家书几乎每隔一个多月,便是一封,从未断绝,朝野隐秘或是少了一些,但大事却从未提及过的,怎么会……难道是宫中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景帝正值春秋鼎盛,身体应该不会出岔子才对,莫不是皇后去世,李全寿疯了?
看着来人静悄悄站在那里,再没有说什么的打算,他知道,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也是,只这两句话,就已经是天大的干系,再有什么,也应是另外派人过来了吧?
天下群山,吾与君共之,虽说一字之差,却也是好大的口气了,不了解实情,他不会有所决断,他在等着朝廷的旨意,以他的判断,朝廷旨意就算再磨蹭,也该到了,无非就是交卸兵权回京述职罢了。
这不但是常理,而且已经不止一次发生在他身上,皇家的人,说的再好听,,也是在将其他人当做棋子,他不惮于作个棋子,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个不是棋子的?只要不是弃子,那就成了。
景帝这个人他已经跟了有十几年了,怎么会不明白这个人是个什么模样?这位皇帝陛下念旧是真的,但心性多疑也是真的,不过这位陛下对于旧人,做事一般不会做绝,不到万不得已,最多也就是个削夺权柄罢了,没了权柄,只要不犯忌讳,也能得一生尊荣,就像王虎,在南边不也是活的好好的?
说起来,有这样一位皇帝,也是大秦的福气,但李全寿……赵石在心里摇了摇头,年轻人,一天一个变化,就算几个月前才见过,但谁知道现在的这位殿下是个什么模样?
好处虽大,不到万不得已,让他做出什么来,是想也别想……不过既然有这样的话在,做些准备也是无妨,谁知道那些狗娘养的在长安又闹出了什么大事?
他的头顶上,可是结结实实顶着太子同窗的帽子,若不能未雨绸缪,事到临头,估摸着,可能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你先下去吧,先在这里安心住下,殿下让人传信于我,定是心腹之人……不过殿下可要你再传话回去?”
见来人默默摇头,赵石心中已是了然……
翌日,大将军衙府之内,有家人暴病而亡,尸体悄无声息的埋了,到也没引起多大的波澜……
又过两日,河中有传驿兵卒三三两两过了潼关,事情平常,只是这些传驿兵卒走的都很匆忙,且各个身形壮硕,并有健马随身,透着几许不平常罢了,不过天寒地冻之间,又逢年关将近,谁又会去多管这些吃苦受累的家伙呢?
而谁都不晓得的是,这些兵卒过了潼关,立即便都换了常人衣物,分散而去,谁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见了些什么人……
而这个时候,朝廷宣旨钦差,也终于到了河中,但此时此刻,除了那些几乎是被软禁在汾州的金人使节之外,不论是赵大将军,还是两位在汾州蹉跎,尴尬万分的王正清及段文芳,心思却都从议和大事上移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