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慢些,小弟这酒没备许多,喝光了可就没了,要说小弟与二哥也是一见投缘,小弟其实也没多少旁的毛病,就是好色,而二哥这等英雄人物,却也好酒,酒色自古不分家,咱们可不是相得益彰的紧了?”
那边折思廉终于忍不住,朗声而笑,这个起初他眼中没什么本事的纨绔子到也顺眼了许多,果然是个妙人来的,也亏谨小慎微的王大将军怎么教养出来的?
“要说几年没回长安,长安却是变了许多,不过变是变了,可就这酒没怎么变,还是那般软软的味道,喝还不如不喝,王兄比君威大,叫什么二哥?呼上一声表字便成。若没来这一遭,还真不知在长安的日子怎么熬过去,现在好了没了军规束着,却总算能喝个痛快了。”
王仲坤心下暗喜,不失时机的道:“这样的烈酒也就。君威喜欢,说起来,这满长安最烈的酒,也就在两处存着”
“哦?哪两处?”
王仲坤摇头晃脑,“一处就是得胜伯府,赵大将军善饮之名谁不知道?又是军旅出身,府中的酒哪里能少了?我就听闻,各处进宫到宫中的美酒,陛下,娘娘们总要选上一些送过去,加之赵大将军在蜀中旧部极多,蜀中阴湿,盛产烈酒,据说大将军旧部送的年礼里,最多的就是蜀中的美酒,君威你说,长安还有哪家能有得胜伯府藏酒多?
另一处就不用说了,自然是宫中了。君威若想吃上合口的美酒,还得从这两处下功夫才成,酒肆里哪里寻得到?就算寻到了,那口味又怎能相比?而以君威的身份,登门向得胜伯府讨要些,还不是轻而易举?”
折思廉有些神往的舔了舔嘴唇,但随即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宫中既然有,何必舍近求远?”
王仲坤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过心里也实在有些羡慕嫉妒,这话也就这家人说来这么有底气,和人家一比,自己这差到哪儿去了。
话题一旦打开,便也有的说了,两人边饮边谈,分寸只要把握的好,气氛到也甚为欢悦。
话间,两人不禁谈起了国武监,以及那支据说独具一格的猛虎武胜军,国武监此时已经过了草创之时那段颇为艰难的日子,国武监生员也是越招越多,渐渐从镇军转向禁军,不过还是时日尚短,小有名气,但却还远未到趋之若鹜的地步。
到是那支渐渐建制完备的猛虎武胜军颇为引人注目,赵大将军素有善于练兵之名,而这支猛虎武胜军从无到有,全是由这位身兼多职的大将军经手操办,又没人见过其全貌,所以猜测便多,像折思廉这种将门出身,又在行伍中实打实历练过几年的年轻将领自然关注的很。
王仲坤在京师有几年了,对许多事也知闻甚详,顺着折思廉的话,也就将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这样的话题到也没什么可忌讳的。
“猛虎武胜军乃赵大将军所掌,但为首的其实有三人。”
“哦?赵大将军竟然没有亲掌兵权?”
“我也只是听闻,赵将军将练兵所在设在西山大营,操练之勤,之苦,实不让当年羽林左卫,但那里令行禁止,戒备森严,见过的人实在太少,只是听说赵大将军忙于国武监事,未曾专注于练兵诸事。”
“为首的三人中,恐怕君威是认识一个的,种氏子,种怀玉。”
“这个听说了,只是。钟清哲?莫不成,还真脱胎换骨了?”
“正是这位,嘿嘿,君威可能想不到吧?钟清哲是练兵副使,暂掌猛虎武胜军兵权的就是他”
这回折思廉是真吃惊了,家中兄弟说起此事,多数语焉不详,现在算是找到根由了,种家不成器的种五,竟然独掌大兵了,这让人情何以堪?不过折思廉更愿意相信,只因为这种五是那人的舅兄,才捞住这么个对于武将来说,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际遇的。再想想那位差点成了自己姨娘的种家七娘,折思廉心里这滋味还真不好说紧。
那边王仲坤继续说着,“说起来,钟清哲年岁上和咱们差不多,当年在长安的名声。嘿嘿,说句不好听的,比王某又强到哪里去了?但摇身一变,就到了这个地步真真是”
“不过我还听闻了些故事,就是不知是真是假,钟清哲景兴五年入国武监,逾二年,国武监大比,据称,正是为猛虎武胜军练兵副使人选而设,听闻钟清哲率一百生员,大破其他数人所率队伍,一举夺魁,这才成了练兵副使。”
“军国大事也太过儿戏了些。”
“可君威别忘了,当年赵大将军可不就是因为武举夺冠,之后便掌了羽林左卫?”
折思廉心情有些坏了,又干了一盏,不屑的笑了笑,不过自觉跟这纨绔子也辨不明白两者之间的差异,却是转开了话头,“那两外两人又是何方神圣?”
“其中一人,出身羽林左卫,是个胡人,叫木华黎,据说是赵大将军从草原上带回来的,此人勇猛无畏,弓马在羽林左卫皆是首屈一指,如今掌着猛虎武胜军最精锐的斥候营。”
“另外一人说来也是好笑,河中人杜橓卿,原本此人是个落拓秀才,科考不第,转而进了国武监,也不知怎么得了赏识,却是出掌猛虎武胜军辎重营了。”
“这三人皆有同窗之谊,而猛虎武胜军就以这三人为首,也不知到底能练出怎么样一支兵马出来”
两人说到这里,都住了口,不过对视当中,却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几许轻蔑之意,显然,两人终于找到了些共同点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忽然缓了下来,起初两人还没在意,但渐渐的,两人都支起了耳朵,一缕缕好似山间清泉,又好似夹杂着纯净的北国风雪,奔放中带着清纯,明亮中杂着柔美的歌声透过窗棂,顺着温润的春风传入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