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颜惜班,你要记得,我们来到这里,不是来祈求怜悯,而是来寻求朋友的帮助,早晚有一天,对我们心怀善意的将得到丰厚的回报以及圣狼子孙的忠诚,昂起你的头,你的父汗在天上正看着你,记住,不要让你的父汗蒙羞”
“是的,姑姑,我都记住了。”
“哼,以后女人的话,你可以听,但不要让你的心被女人所左右,汪古部的大汗,行的是天神的意志,他的战场在马背上,而不是在女人的怀里或是女人的身后。即便这个人是你的姑姑。再说。姑姑也许陪不了你多少日子了”
“姑姑。”
“不颜惜班,你知道姑姑今年多大了吗?在这个年纪上,汪古部的女人早已经进了人家的帐篷。如果他答应帮助我们,姑姑会留下来,将汪古部和他连结在一起,可能的话,你也会娶到我们的女儿但如果他已经忘记了我们,不愿意那姑姑就陪你回去,圣狼的子孙,死也要死在生我养我的草原上才行。”从激烈怨毒到满怀惆怅和希望,这样转折在几句话当中便清晰的展示了出来,满满的皆是草原人粗犷而又豪迈的风格。
车厢的帘子刷的一声挑开,健壮的少年微红着眼睛,带着长途跋涉以及满怀心事的憔悴与愤懑,敏捷的跳了下来,大声吩咐着,“找个地方歇一晚,明天进城。”
汉人向导引着车队驶向驿站,而健壮高大的汪古部少年却瞅着远方那庞然大物猛的愣住了,长安,汉人的都城。天神啊,竟然这么大!
……
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去,天阳肆无忌惮的展现出自己圆滚滚的身姿,将温暖的*光洒向大地,车队在晨光中驶出驿站,在驿卒好奇以及满足的目光中,这些身体强壮,穿着特异,高颧深目,眼睛中还带着隐隐蓝色的胡人,驱赶着骡马,奔向了长安突厥人的后裔,在几百年之后,再一次出现在千古神都面前,但这一次,他们既没有手握弯刀,也没有带着谄媚的笑,他们的心里,只有复仇的火焰在烈烈燃烧蒸腾。
宽敞的官道上,一行人相对而来,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一身劲装,腰中带刀,背上挎弓,满查箭簇的箭壶在马鞍一侧晃动着。
队伍也不算小,但却没打什么旗帜,队伍中间的车厢中,不时传来女子温软的笑声,如果从离的足够近,还能闻得见酒水以及菜肴的香气,如果是长安附近的百姓见了,一瞧便知,这又是长安中哪家府上贵人带着女眷来游玩踏青了,如果足够幸运,还能一睹贵人府中女眷的大胆穿着和那诱人的风情的。
此为长安胜景之一,个中佳话,数也数不过来的。
宽敞的车厢中,王仲坤穿着一身柔软的绸缎便服,舒服惬意的斜倚在榻上,因酒色过度略显青白的一张脸上,却也五官端正,可谓是相貌堂堂,只是眼角眉梢难以遮掩的轻浮之气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邪气罢了。
旁边桥怯怯偎依着的则是他正宠着的第八房小妾,素手芊芊,捧着酒僎,小心翼翼的不时凑到他的唇边,让他小口浅酌,一个俏丽的小丫头正蹲坐在他脚下,给他细致的揉着小腿,让车厢中满满皆是旖旎春色。
他的对面,却也据坐一人,年纪较王仲坤也小上一些,也就二十左右岁数,身上穿的看上去远不如王仲坤华贵,好像只随随便便套了一身素色衣物,足下蹬着胡靴,简简单单,利利落落,只腰间钩环之上,挂了只晶莹剔透的玉佩,识货的只要一瞧,就能看出此物非是凡品,价值千金也说不定的,标准的内敛世家子打扮。
年轻人很强壮,带着几分彪悍之气,这在长安世家子当中也再正常不过,只是那一身沉稳的气势却很是惹眼,非是平常世家子可比,两个小丫鬟跪坐在那里,小心翼翼的不时给他添酒,但却不敢稍微靠近他分毫,要知道二公子交游广阔,但能在二公子面前无所拘束,而在气势上,又能隐隐压住二公子一头的,这几年还真是少见,她们自然不敢怠慢。
“折二哥,如此大好时光,怎就绷着一张脸,要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饮胜。”
明明年纪比人家大,但一声折二哥叫的却是没有一丝滞碍,但那年轻人却瞅了他一眼,浓黑的双眉为不可见的蹙了蹙,随即便微笑着端起酒僎,微微示意,一仰头,便送入了口。
王仲坤也是一饮而尽,呼了一声痛快,眸中微光闪动,却是笑道:“折二哥此次回京述职,可是已经定了去处?若有小弟能略尽绵薄之处,尽管开口,千万别跟小弟客气则个,小弟虽然不才,没什么本事,但毕竟有个好父亲不是?”
这些话听上去自谦的有些过了头,怎么听都带着自嘲的味道,但在他嘴里说来,却直爽中透着亲近,身段放在再低,也让人生不出一点鄙薄之意来,那一直没怎么言语的年轻人心里也是不得不有些佩服,王大将军这个儿子,虽然纨绔了些,也已在温柔乡中养的有些废了,但却也不无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