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石挥手让几个险些将眼珠子都掉在地上的女婢出去,等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个,才边吃边道:“连小户人家都知道学好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的道理,你身为景王世子,怎就没个上进的心思?”
他这一正经下来,语气虽是淡淡地。但却总让人有一种不能忽视的感觉,李全寿楞了楞神儿,却是一脚踹在吴应的身上,“你也出去,传话给厨房,让他们弄点好的过来。”
吴应见他真的有些恼了,也不敢再废话。哈着腰退了出去。
这时李全寿才收起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小脸儿上却是苦涩渐浓。“看在你昨晚替我挨了一下的份儿上,我就跟你说说,你可不能跟旁人瞎说去。
你可不知道这王府有多闷,连个下人都能时常出去透透气,我呢,我一个堂堂地世子,自打记事儿起就出去过六次。当然。除去进宫的次数不算。”
说到这里,脸上却是露出了同年孩子绝不会有地深沉颜色,小手一拍桌子,接着愤愤道:“世子有什么好的,也就是个穿的好,吃的好,父王和母亲都忙,也不知他们都忙些什么。我是他们的儿子,见他们都得有人传报,一个月也见不上几次,你当我不知道身边这些人都是个什么德性?但起码他们有话儿跟我说,还能陪我解闷儿,旁的人呢。见到我就知道磕头,连个话儿都不敢跟我说。
六伯家的小五来了,竟然笑我是关在笼子里地鸟儿,还说我连宗学都不敢去,和父王一样都是窝囊废,那个家伙是个什么东西?比我手下这些人都不如的玩意儿,还敢笑我,我早晚要宰了他先生,先生,就知道给我请先生。我说的话他们可有一句听进耳朵里了?所以我偏偏不如他们的意。来一个我就弄走一个,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不过昨晚你可是将我手下那群人都给打死了。这一次你得给我出个主意,怎么才能将这个先生弄走才好,至于玩不玩的以后再说。”
赵石这回算是见识了这些皇家子弟的特异之处,兄弟之间那是半点情谊也没有的,年纪才只九岁,想的就已经既杂且深,小心眼转地飞快,本来以为自己前世十三岁杀人,今世更早,十二岁就已经杀了好多,已经是够惊世骇俗的了,眼前这个孩子虽然没有那份决绝的心性,但这勾心斗角的心思已经不让于一些成年人了。
慢慢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半晌才说道:“以前的几个先生你是怎么赶走地?”
听他这么一说,李全寿还以为他答应了,立即兴奋了起来,急急道:“上一个夫子已经七老八十,我们只在他屋子外面折腾了几个晚上他就受不了向父王请辞了,还有一个岁数不大,不过看那模样好像比父王还要神气,不过这人眼神儿不好,大冷天儿的一下掉到湖里,差点没淹死,之后就病的死去活来,在府里养好了病就走了。
还有,还有一个见钱眼开的,给个百十两银子就打发了我已经打听好啦,今次这个先生是从京外请来的,好像是杨相给张罗的,你说这老头儿,岁数也不小了,事情怎么管得这么多?
不过他了,眼前这个先生恐怕不好糊弄,听说见到父王连礼都不行的,到是父王得行弟子礼,娘那边亲自奉茶,到像王府是他们家的。岁数嘛,好像也不小了,他们说看上去怎么也六十多了,这老家伙牙口不好,还专门带来几个做饭的,下药这招就别想了。
听说老家伙还挺好色,妻妾足足带了六七个,看府里的婢女都是色迷迷地,不过看这架势好像要在这里常住,那怎么得了?
哎,我说,你听见了我说地了吗?先别吃了,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快给出个主意才是正经”
“是什么样地人得见过再说,要想了解一个人不是听什么传闻,而要听他自己说什么,看他喜欢什么,他要是好色,你就送他几个美人,他要是爱钱,你就给他些银子,他要是喜欢物什,这府里的古董珍玩好像不会少了吧,送他几件儿也就是了,他要是喜欢权势,你没法送他,人前人后对他尊敬一些,让他面子上过得去,那么你提些要求他还能不答应?
什么下药,弄下水之类的下作手段只会有损你。甚至是王爷,或者是王府地名声,别人能高看了你?你越是这样,你父王说不准越是觉得你不堪造就,你现在是世子,能够在府里横行无忌,但将来呢?你父王身边又不只是王妃一人。以后生下个儿子,你的位置就不会安稳了。说不准你母亲那里都得受牵连照我看啊,学东西是为了你自己,也不是为了旁的什么人,那些士子文人们学好了就能到王府来教你,你若是学的好了呢?还有人敢来教你?到了那个时候,便是你想干什么?王爷还能拦着你?长安看上去虽大,但你就不想去长安之外的广阔天地去见识见识?
你就不想到西夏王城去饮酒?金国的大都听说也不错。后周的开封听说繁华甲于天下,长江以南更是繁华,蜀中有天府之国之称,北方地大草原你见识过吗?草原上生活的蒙古人勇猛彪悍,性情豪爽,如云般地马匹和牛羊,再往北去,则是一群头发眼色各异。就连眼睛的眼色也不一样的家伙们,他们性情坚忍,耐苦寒,有着一个比整个中原都要大的帝国西边还有个叫罗马的地方,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不过那是西方人建立的一个大帝国。那里的人们也性情凶悍好斗,身材也比咱们高大”
赵石本不知怎么跟孩子相处,再加上性情冷淡,若不是不想再让这个孩子夹杂不清,也不会说出这番长篇大论来,算不得循循善诱,到也恰到好处,说地有些凌乱,他对历史了解也是一知半解,说的便也含糊。但一个生活在王府的孩子。听到的见到的也就有些狭窄,这些事情更是想都没有想过的。先前还听的颇不耐烦,但到了后来,却是两眼放光,很是有些憧憬的样子。
正说着间,门砰地一声响,那位吴太监已经满头大汗的拎着两个食盒闯了进来,食盒热气腾腾,冒着诱人的香气,许是怕这位精灵古怪的小王爷真个撇下他跑了,这一来一回竟是出奇的迅速,还拎着两个大大的食盒,等进了屋子,浑身上下汗水淋漓,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