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和小小姐在妆台前说说笑笑地梳头,舒舒命小宫女为自己穿鞋,才起身,就有人来禀告刚才在宫道上的事,所幸纳兰常在没被冲撞,不碍事。
舒舒走来,在倾弦额头上重重一点,嗔道:“又闯祸了是吧?”
倾弦不以为然:“我又没撞到她,我知道,她也怀着娃娃呢。”
舒舒说:“我可是向老夫人再三保证不让你闯祸,才接你来的,一会儿你再胡闹,可没有下回了。”
倾弦忙道:“那可不行,嫂嫂,我要在小侄儿出生那天,第一个看见他。”
舒舒笑了,挑了支珠钗替倾弦簪上:“咱们倾弦也是大姑娘了,要稳重端庄,慈宁宫里都是与你阿玛世交的家中女眷,一会儿见了人,要好好行礼。”
“嫂嫂,皇帝哥哥呢?”倾弦问,“他来吗?”
“皇上晚宴时才来。”舒舒应道,“你有事儿要找皇上吗?”
“他不来家里看小马驹,都长大啦。”倾弦抱怨道,“我可是每天好好为他养着呢。”
舒舒摸了摸倾弦的脑袋,兴许是现在自己真正有了孩子,开始懂为人父母的心。她无法想象,佟国维是怎么教养女儿,叫倾弦如此放纵无礼,心心念念想着她的皇帝哥哥,可再想一想,倾弦如此自由开朗,好像也是她的福气。
“你的手怎么了?”舒舒看见倾弦手指上的伤痕,捧在掌心吹了吹,问,“练琴了?”
“唔,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可是阿玛很凶,天天骂我。”倾弦难得露出不高兴,委屈巴巴地说,“嫂嫂,能不能让皇帝哥哥下旨,别叫我阿玛逼着我弹筝,连奶奶也不帮我。”
舒舒欣然答应:“好,嫂嫂去替你说说。”
倾弦高兴地蹦起来,要抱舒舒,被石榴眼明手快地拦下,吓得半死说:“小姐,娘娘肚子大了,您要轻手轻脚,千万别伤了孩子。”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石榴,你可不许去告诉我阿玛。”倾弦霸气地命令石榴,说着跑到穿衣镜前,看看自己打扮好了没有,又招呼石榴过去为她拾掇。
舒舒转过身,随手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边上的宫女见了,忙过来整理,舒舒抬眸,从镜子里看见后面正高兴的一大一小。
她听见了方才倾弦说的,不许石榴去找她阿玛告状,看来在倾弦眼里,佟国维没少找石榴说话。
“嫂嫂,我好了。”倾弦嚷嚷,“咱们走吧。”
舒舒扬起笑容:“走吧。”
慈宁宫里,玉儿强打精神,应对前来请安问候的一张张笑脸,年长的越来越少,同龄的也越来越少,自然就几乎没有能说的上话的人。
今日是昭妃和裕王福晋在此打点,舒舒怀着孩子,是玉儿不许她来,让她等着倾弦一块儿来。
此刻还没见人,就听见倾弦的笑声,众人都看向门外,便见佟家的大姑娘,明媚活泼地进了门。
太后很宠爱倾弦,待她行礼后,就把她带在身边,舒舒则被人送进内殿,灵昭跟进来道:“娘娘就不必出去了,谁来了臣妾会派人禀告您,您若是有相见的人,臣妾派人领她们进来。”
舒舒笑道:“没什么要见的人,我额娘今天不来,你忙去吧,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灵昭领命,转身要走时,舒舒又道:“倾弦那丫头,越发活泼了,她如今一年也进不了一趟宫,有些事,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娘娘,臣妾知道您是好意,但臣妾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世家贵族的小姐,是不是应该规矩些。”灵昭叹道,“不过臣妾今天想好了,一定什么都不管。”
舒舒笑道:“难为你了。”
等灵昭再出来应酬,佟倾弦早已不知跑去哪里,她也无力去管,专心陪着太皇太后,应付那些福晋夫人们。
不久后,钮祜禄家的人到了,这是遏必隆被皇帝赦免禁足思过后,头一回露面,遏必隆在前朝,夫人则带着长媳到内宫来,向太皇太后磕头。
别人家来,都是请安道贺,轮到娘家的人,却是请罪,灵昭面上黯然无光。
好在不相干的人都已经退下,此刻只有嫡母和长嫂,跪在殿中央。
玉儿淡淡道:“起来吧,往后你们要谨慎自重,自家女儿在宫里如此贤良淑德,你们却往她脸上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