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皇上怎么办?”元曦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茫,看不见未来。
“既然你还知道要问我这句话,意味着你心里不糊涂。”玉儿坚定地说,“那就听我的,照我的话去做,把自己和这件事撇得干干净净,这一刻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再踏足承乾宫。”
见元曦呆呆的,苏麻喇替她答应着,把哭成泪人的孩子带出了门,好生宽慰引导了半天,再让巴尔娅把元曦带去了她的小院里。
待苏麻喇再回来找太后商议,只见她呆呆地坐着,没有了方才的威严霸气,微微泛红的眼睛,透着她的悲伤,苏麻喇知道,她是想起了先帝,想起了大格格。
“他们俩在天上,会觉得尴尬吗。”玉儿开口,苦涩地笑着,“皇太极应该很快就会释怀,有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姐姐呢,姐姐也会释怀,她比董鄂葭音勇敢,她比董鄂氏强百倍。福临比不上皇太极,董鄂氏更没资格和姐姐相提并论,他们这一场除了祸害人,到底算什么?”
“不论算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就别计较了。”苏麻喇道,“好好地把孩子送走吧,皇贵妃娘娘她……”
“我不计较?那就该天下人来计较,就该他们来追着福临一笔一笔地计较。”玉儿恼道,“苏麻喇你有信心吗,福临能挺过去吗?”
苏麻喇噤声了,她没有半点信心,她不敢说大话。
“你没有是吧,我也没有。”玉儿道,“我曾天真地对你说,我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谁知道更大的磨难和危机,这才刚刚到来。”
“要不要找几位大臣商议一下?”苏麻喇也不愿再耗费她的同情心,镇定下来道,“太后,您要见谁,奴婢这就去传。”
“还没到时候,先镇定。”玉儿对苏麻喇说,亦是对自己说,“我先要把一些话,交代给董鄂氏,要她尽可能地让福临度过这一劫。”
苏麻喇略略安心,关键时刻,儿子还是儿子,格格并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么狠心。
她一直担心一件事,怕格格会放弃皇帝,也许一时之下她要为了江山社稷考虑,可那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她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当然,这都是苏麻喇自己想的,她早就知道,自己跟不上格格,她的眼界她的心胸,她的果断和冷酷无情。
“替我看好元曦,我不希望让玄烨,为她的同情心承担什么。”玉儿叮嘱苏麻喇,“告诉她,若还希望福临能挺过这一关的,就老老实实照我的话去做。”
巴尔娅的小院里,元曦呆呆地靠在窗下,巴尔娅在慈宁宫那么多年,便是傻子也能聪明几分了,更何况本也不傻,是个会看眼色的人,她悄声问元曦:“别叫我猜中了,是不是皇贵妃快不行了?”
元曦茫然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她这样反反复复地病,一年到头吃药比吃饭还多,是个人都不能好了。”巴尔娅说,“我说句话,你别不高兴,她进宫之后,就没见太平过,大大小小的事儿还少吗?虽不是她的错,可我若是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好了这一阵,下一阵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变成现在这样,皇上难辞其咎,她自己也有责任。”
“姐姐这话,出门可千万别说,孩子们大了,也别叫他们学去。”元曦对巴尔娅道,“不论如何,咱们的日子,还要过下去。”
“我知道,我不说。”巴尔娅努力安抚元曦,“你也别难过了,还不知道等着咱们的是什么呢,到时候她两眼一闭,什么都解脱了,把千疮百孔的皇上留给我们。”
元曦无奈地看着巴尔娅,连善良如她,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这些年,皇帝和她心爱的女人,到底给这个皇宫带来了什么。
“我知道,我会振作的,非要说……”元曦深吸一口气,“我难过的,也是皇上,我怕他撑不过去。”
巴尔娅叹息:“真是天知道了。”
此刻,巴尔娅的宫女进门来传话,道是:“福晋,皇上回宫了。”
正是皇帝今日出城不在宫里,元曦才请额娘带人进来,这会儿宫女才传话不久,慈宁宫就也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