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喇心头一紧,她若没算错,太后是打算给鄂硕施压,好以此影响贤妃,倘若这件事贤妃执意不从,皇上或许能收回成命。可是……
“格格,您不怕皇上追根溯源的,又找到您这儿?”
“他要怪我,有一百种法子怪我,我什么都不做,也会是我的错。”玉儿的心早已冷了半截,“要不就是不敢怪我,他只是憋着罢了。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我总不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哪怕敲打敲打那个糊涂的董鄂氏,也好过由着他们无法无天。”
苏麻喇不敢再劝,立时退下去准备赏赐之物,但隔了两天后,才送去鄂硕府上,这也是她努力为了缓和皇帝和太后的矛盾,唯一能做的事了。
果然,收到太后赏赐的鄂硕和继夫人,立刻就请旨进宫谢恩,太后这儿安排了两天后见面,还特地告诉福临,让他安排贤妃与父母团聚。
至于朝廷上,还真是见太后下赏,揣摩着慈宁宫已经答应了,他们就不必再废话。说来说去,这本是皇帝的家务事,只要不是册封皇后,本不该他们多嘴。
福临因此很高兴,满心以为,这一回额娘是站在他的身边。
然而鄂硕和继夫人,却在慈宁宫遭到了太后的呵斥。
继夫人好歹还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玉儿责备她道:“就算是继母,她也叫你一声额娘,你都教了孩子些什么,过去你们王府里,都是这么没规矩的?”
继夫人吓得不轻,脑袋一片空白,战战兢兢地仰望着太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麻喇来请二位起身,说太后并不要他们罚跪,一家人说说话而已,就算语气着急了,也是有的。
“你们的女儿,模样好性情好,聪慧懂事有才气,进宫一个多月,无人不夸赞。”玉儿说,“我也很喜欢她,可她有个怪毛病,就是对皇上百依百顺到了,毫无原则立场的地步。她还有没有身为皇妃的自觉,就不说皇妃,她有没有身为你们的女儿的自觉。她就不想想,她把自己放在烈火上烧,对你们而言也是煎熬,她舍得吗?”
二人低头不语,哪里还有什么能反驳的。
玉儿叹道:“我原以为,那孩子处处低调,不愿展露光芒,偏偏面对皇上一而再地将她推上风口浪尖,连一个不字都不会说。”
皇太后背过身去,冷然道:“现在我倒是要怀疑,她是真的谦虚低调,还是仅仅在人前做戏,人后唯利是图。”
鄂硕的心,几乎要撑破胸膛,畏惧太后,亦可怜女儿,唯有道:“太后,能否让臣,见一见贤妃娘娘。就算这次的事,无法挽回,臣也会好好对娘娘说,劝娘娘她往后,要学着、学着……拒绝皇上。”
玉儿不言语,故意等了半晌,才道:“你们父女去说说话吧。”又命继夫人留下,说是新得了两块蜀锦,要送给她。
鄂硕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路来到承乾宫,葭音早已在门前等候,见了阿玛,高兴极了,看着父亲向自己行礼,忍了又忍,赶紧让添香去搀扶。
“阿玛,您瘦了好多,气色怎么这样差?”葭音心疼极了,忧心忡忡地看着父亲,“朝务太繁忙了是吗,回到京城必然紧张,阿玛,您若、若不想再忙,女儿能向皇上说一声,允许您回家休养。”
鄂硕摆摆手,吩咐添香去守着外头,开门见山地问女儿:“葭音,你老实告诉阿玛,是不是你求皇上,册封你为皇贵妃的?”
“阿玛……”葭音一脸茫然,但似乎明白了什么,垂下眼帘道,“阿玛,女儿是那样的人吗,您还不知道吗?”
鄂硕急道:“那你为什么,不拒绝皇上,你该劝一劝才是啊。”
葭音的性子,极少有发急的时候,依然不急不缓地说:“皇上的个性,倘若女儿拒绝他,我很担心会因此牵连您和家人。阿玛,我不是不想拒绝,我是想保护你们。”
鄂硕摇头:“傻孩子,那你也要看是什么事,皇贵妃的地位,威胁着中宫的存在,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