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说罢就往外冲,吴良辅拦住道:“皇上,您要去哪儿?”
“去天宁寺。”福临急道,“不然额娘见葭音做什么?”
吴良辅说:“太后能做什么?皇上,太后若真要对董鄂小姐出手,会让您知道吗?”
福临愣住,可不是嘛,额娘有的是办法对付葭音,何必兴师动众,何必明摆着与他过不去。他冷静下来,指着吴良辅说:“去,打听到底发生什么。”
然而天宁寺里,见到董鄂葭音的玉儿,只是细细看了她的容貌,说她如今在郡主府侍奉格格辛苦了,命苏麻喇赏了几件雅致的玩意儿,仅此而已。
又对元曦道:“你们旧友重逢,在我这儿做着规矩不好说话,去外头转转,我与主持方丈说说禅道,你也不爱听。”
元曦便领命,带着董鄂葭音离开。
寺中安宁静谧,分明夏日如焰,这里自有一片清凉惬意,元曦身后跟着七八个宫女太监,渐渐都放慢脚步,隔着听不见人说话的距离跟在身后。
葭音是一袭白底绿花的夏袍,元曦则穿着宫嫔正统的夏日吉服,金灿灿的龙凤耀眼夺目,自是天家妃嫔的庄重和尊贵。
元曦说:“姐姐还是如从前那样,喊我的名字好。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惦记你,但宫里规矩大,我不能随随便便往外送信,只能偶尔从额娘口中,知道一些你的事。”
葭音眼中的元曦,不见当年闺房中的稚嫩淘气。
若说彼时的元曦是一朵鲜嫩娇俏的粉樱,如今则已是大气庄重的牡丹,多年深宫岁月,让她有了改头换面的蜕变。
葭音再三推辞后,才喊了一声元曦的名字,说道:“当年你进宫后,我在京城逗留了半年,那半年里时常听伯母向我的继母叹息,知道你在宫里受尽欺负,如今可好了,伯母伯父都能安心。”
“一晃这么多年了,都要不记得自己曾经还吃过苦。”元曦笑道,“这也是好事,对不对。”
葭音颔首:“是,忘了才好。”
元曦道:“我最初过得不好,自己也有错,端正了心思自然就顺了。反而是姐姐,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大好的年少时光,都在彷徨不安中度过。”
这话不错,因最初没有指婚的旨意,继母她们时不时会念叨她将来会怎么样,一面随时预备着等待上面的指婚,一面又要准备下一次选秀。
后来她嫁去萧府,算是安定了一阵子,但堂妹选上后,据说族中的长辈们更加好奇葭音当年为什么选不上,几乎要挑唆阿玛和佟图赖伯父的情分。
“姐姐,将来有什么打算?”元曦道。
“一切听阿玛的安排,如今他要我陪伴东莪格格,倒也挺好的。”葭音道,“能代替阿玛向摄政王效忠,总算是能为家里做点什么。”
“费扬古长大了吧,我家国维很惦记这个小兄弟。”元曦笑道,“如今你们都回京了,往后见面的机会更多。”
葭音颔首,又问道:“元曦,我家的堂妹,在宫里可好?”
元曦问:“姐姐想知道什么?”
葭音垂眸道:“不瞒你说,我去了郡主府后,婶母曾来找过我一趟,希望我在郡主面前说说好话,请郡主去宫里为堂妹说说好话。据说……悦常在过得不大如意。”
元曦笑道:“虽然不知在巴度夫人眼中,什么才算如意,比起我当年动不动罚跪挨耳光,总要强百倍吧?”
“是。”葭音道,“我也只是一提,元曦你别误会我的意思。”
“不会误会,但姐姐也别费心,只管敷衍你那婶母,要知道东莪格格,从来不管宫里的事。”元曦道,“至于悦常在,她一切安好,新皇后温柔和善,从不欺负人,悦常在也很得宠,皇上虽然天威不可侵犯,本性温和又仁善,是极好的人。”
“这是自然的。”
“外人不知道也罢了,姐姐该知道我吃过的苦,知道当年的皇后是何等厉害的人物,皇上之所以废后……”
她的心隐隐作痛,废后的原因就在眼前,但她不能说破,也不知道董鄂葭音这辈子,有没有机会明白。
元曦道:“自然是静妃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