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容初挑眉,“你真的是迫不得已么?”
不等男人说话,她刷地从包里掏出来个盒子,重重扔到他面前。
“宴总,你还记得这个么?”
宴岑目光滞住,眉心微动。
不用打开,他都知道那是什么——她当年落水时戴的那条项链。
栏杆毫无预兆地断裂,周围的保镖没来得及抓住落水的她,只抓到这串断裂的项链。
宴岑也把这件首饰视为她最后留下来的东西,这几年一直小心翼翼收藏在书房。
“你去书房了?”他问她,“那你是不是也看到了那些vr图像,那你就该知道,我和居居有多想你才——”
“我更想知道的是,”容初截断男人的话,目光发紧,“我落水前的那个晚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宴总,那你时候说过些什么,自己还记得吧?”
宴岑看着她,慢慢低眸,“那场宴会,我本来是打算公开介绍你,同时公布我们的婚讯的。”
容初一愣。
男人很慢地眨了下眼睛,“你那段时间在生我的气,一直不开心,我都是知道的。我本想打算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好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他稍顿,浓眉轻拧,“可集团高层竟然在那个时候联合向你发难。我当时只想着先带你回去,保证你的安全——”
容初忍耐般闭眼,“够了。”
“宴岑,我问的是那个时候你跟我说了什么?”她弯唇讽刺,“难道你也失忆了不记得么?”
“好,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当时为难我的不止是你的家人和员工,还有你!你也是和他们同一战线的!”
“我没有!”宴岑厉声否认。
“你没有?”容初无声哂笑,“那是谁质问我有没有泄密?又是谁怎么都不肯信我,非要我‘说实话’?”
宴岑哑然。
“你口口声声说是情况特殊,你有苦衷,你迫不得已。”容初看着男人,精致的唇线更紧。
“宴岑,你要是还有心的话,就摸着良心跟我说实话,难道你没有怀疑过我吗?你跟那些疑心我别有意图的人,难道不是一样的么!”
撕开那层表明平静的面具,她终于显露出情绪,表情起伏明显,唇瓣都在微微打颤。激烈又克制。
宴岑看着她,神色糅杂,有被一语中的的愧责,也有心疼和难以言表的无奈。
片刻后,他重重闭了下眼,“好,我承认。”
“我生性多疑,我承认我曾经……确实怀疑过你的身份和来历。但是——”男人睁眼看她,眼角微微泛红,“换位思考,如果你是我呢?你不会起疑心么?”
他眉心微动,“初榕,你告诉我你叫初榕。我当时连你真实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也没有真正地信任过我。”
“你给过我机会么?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向你和盘托出么?”容初反问,声音渐高,“但你给过我这样的机会吗?”
“换位思考?”容初跟听到什么笑话似的,“那你不如换到我的位置上想想——和家里决裂的是我,未婚先孕生孩子的是我,我那时候除了你根本无依无靠,可你呢!”
她挺秀的胸口起伏更快,眼眶也倏地红了。
“你那时候是怎么对待我的?你给我向你说实话的余地了么?我有向你坦诚的信心吗?”
宴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他或许根本不该说“换位思考”这样的话。
他们俩在这段关系中彼此试探,互相怀疑,有自己的隐藏,也都有各自的无奈。
换位思考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加深矛盾,伤害对方……
“宴岑,我那晚知足落水,你觉得这跟你没有关系么?”容初咄咄逼人,“明明就是你们家,是你,让我除了跳下去外无路可走!你们逼我落水,失忆受伤,还不明不白地当了三年的孤儿!”
“但下午你解释的时候为什么对这些避而不谈??你只说你的无奈,你的难过,你的不容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你不仅惺惺作态,你根本就是个伪君子!”
容初激动控诉,声音都变了声调,白净的手紧攥成拳,用力到骨节发白。
这是重逢后,宴岑第一次看见她哭,或者说快哭了。
跟以前的簌簌落泪不一样,她现在一滴泪都不掉。即便他已经听到她清晰的哽咽,即便她的眼睛全红,表面已经光润得像一面镜子,她也硬是强忍着眼泪不哭。
“你现在还在这儿要我换位思考??我不想思考!宴岑,我情愿我什么都没记起来——”
“记起和你这样的男人在一块过,想起和你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只觉得后悔!我还觉得恶心!这简直我的污点!”
她最后那几句话如惊雷一般,炸得宴岑嚯地从座位上起身。他一把钳上她的手腕,将人往自己身前一带,高大的身躯前倾。
“初榕!”男人的眼睛比她的还红,低低唤她假名时睚眦欲裂,“你后悔?你恶心?你觉得我们的感情是你的污点?!”
他一直在心里地守着他们的那份感情,一个人带着他们的孩子,执拗地等着和她再见——可她居然轻易就把他最珍视,最宝贵的东西狠狠踩在脚底。
他以为的唯一温暖真实的存在,没想到在她眼里竟然这样不堪,根本不值一提!
“我虚伪?好,好!我是虚伪有心机。但对待你,我都恨不得把心剖出来捧到你面前!难道你从来都看不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