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枕流怪道:“现在手机芯片的算力已经很强了,什么平台的app需要这么费劲?需要单独搭载在独立机器里?你确定他是在搞区块链吗?”
于渃涵皱眉说:“你也觉得很奇怪,对不对?”
第64章
花枕流仰头捋了一下头发,说出了一个他自己觉得有些荒谬的猜测:“难不成是要挖矿啊?”
“挖矿?”于渃涵问道,“是我知道的挖矿吗?”
“就是玩比特币。”花枕流刚刚说出这个词来,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我觉得性价比不高,现在入场时间也不好,很尴尬。一个矿场平均几千台机器二十四小时工作,需要很大的厂房和供电量,比特币大部分矿场都分布在中国西南的偏远山区。我们不讨论这东西目前是否合规,就说如果把每个矿机拆分到具体的人身上,矿机总数可以翻到数十乃至数百倍以上。但问题是,他没有办法保证这些矿机的工作时长——前提还得是,他所出售的终端机确实是矿机。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这么干,太浪费时间了,有这空做点什么别的不好?而且这东西发展到现在,谁也没办法保证自己不是最后一个入场的人。”
于渃涵对这些东西虽然不像花枕流那样了解得非常透彻,但因工作需要也是仔细研究过的。她觉得花枕流说的有些道理,赵江如果真的打着做区块链的名头挖币,没道理把事情搞这么复杂,赵江又不是傻逼。
“所以就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了。”于渃涵说,“你看,咱们都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吧,可总有人觉得特好。我真的是服了,回头我再看看吧。”
“我们自己做就很靠谱啊,对了。”花枕流说,“供应商那个新的芯片到了,我测试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你是要预售前就下订单,还是预售开启之后?”
于渃涵说:“我打算先订一批,这样生产时间能错开。”
花枕流说:“我也是觉得这样比较好,毕竟这种级别的芯片的生产不在咱们这边,可能到时候还会有一些物流上的耽搁。”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口气。于渃涵问他怎么了,他才说:“什么时候我们也能生产同样的芯片呢?”
int发售的家用机的配置虽然比不上他们在实验室内的配置,但是要搭载更多的虚拟角色和互动场景的话,硬件性能比之去年公布时要提升一个档次,最明显的就是芯片性能的提升。他们此前对比衡量过许多厂商,最终还是以稳定性为先决考虑条件,选择跟国外一家芯片厂商合作。
于渃涵在没有接触过这个行业之前,对硬件没有任何概念。她看花枕流等人开发出风从一整套设计都已经是很科幻的东西了,她觉得他们是科学怪人,可提起硬件,这些怪人们一个个也束手无策。于渃涵不能理解,花枕流给她形容了一下,互联网行业看起来高大上,大家坐在电脑前好像分分钟就能设计出一个颠覆世界的概念,但比起芯片制造,他们从事的就是劳动密集型产业。
什么是真正的技术呢?其实就是小如芯片,大若航母。
“其实国内的目前的芯片也不是不能用。”花枕流又说,“只是产量和稳定性,还有搭载平台的适配性都差点意思,哎,太遗憾了。”
“有机会吧。”于渃涵回道。
她没那么多空闲时间跟花枕流探讨未来技术发展方向,高谈阔论她自问不输给任何人,但她目前急需解决的是眼前的问题。
左思右想之后,于渃涵跟高司玮约了时间见面,因为是要谈公事,所以还是安排在择栖的会议室中。高司玮看到于渃涵如此正经,似乎猜到了七八分,见面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就问于渃涵找他是不是要问聚星的合作案。
对方都如此直接了,于渃涵也不打马虎眼。年前说起这件事时,于渃涵的态度还是有些犹豫的,觉得要先看看。现在,花枕流给她开拓了一下思路,她觉得这件事没必要收着谈,便直接说:“那件事我建议你还是放下吧,如果要做,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做,不用假手他人。”
“确实。”高司玮说,“可是时间呢?你是今天做,还是明天,还是八年十年之后再做?”
于渃涵说:“非要急于这一时么?”
高司玮说:“也不是急于一时,只是得有规划,才能谈以后不是么?”
于渃涵觉得高司玮话语间已经有着很强的抵触情绪,她不想再和风细雨地规劝高司玮,她尝试过,没有用。高司玮那种性格看起来很闷,什么都能答应。可是他真正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吸了一口气,于渃涵说道:“技术上的规划问题不是我们现在要谈的。我就说说我自己的看法吧,首先,我觉得赵江构架的模式是挺不错的,但是底层技术方面,我个人存疑。他能跟你公开全部的设计方案和运营方案么?恐怕不能吧。再者,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开发一套平台而已,哪怕照着葫芦画瓢,三到五个月的开发周期都能上线了,我为什么要把这个钱让别人赚呢?我们出来做生意是赚钱的,不是做公益交朋友的吧?这个问题还需要我再解释明白一点么?我哪怕这些东西在手里放烂了,也不想给别人。要做就自己做,我不玩别人的二手买卖。”
“所以,你坚持拒绝合作是吗?”高司玮很平静的说,“在我们已经洽谈到最后一轮,连实际的执行方案都准备好的时候,突然跳出来阻止一切,让所有人的辛苦都白费,是吗?”
“这里面有个问题,小高。”于渃涵知道这是个很困难的过程,换位思考,如果现在她是高司玮,辛辛苦苦经营了那么久的一件事,马上就要看到曙光了,这时候有个人跑来跟她说一切停止,都不准做了,并且坚定的认为她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非常白痴,她也会非常生气,甚至会跳起来打人。
但这件事不是换位思考就能解决的,于公于私,于渃涵都必须要冷硬起来,把这件事扼杀在摇篮里。如果她有一丁点心软让高司玮放手去做,手里那么多艺人的ip授权了出去,确实短期内的回报是很高的,可是长期的影响呢?是好是坏如何估算呢?
她嘴上拒绝着花枕流的提议,是因为短时间内他们都没有精力再重新开启一个项目,兵荒马乱人手不足,容易出问题。可一旦给她喘息的机会,她难道不对这块蛋糕动心思么?不想把整个产业都圈住么?
于渃涵宁愿选择不给对方扩大市场的机会,也不想到时候覆水难收。
“什么问题?”高司玮问道。
于渃涵说:“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这件事可以继续谈下去,我们上次争论到什么地步,难道你忘记了吗?我可没有忘。”
高司玮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敢相信于渃涵真的会说出这种翻脸不认人的话来。如果她想拒绝,为什么当时不说?后来有一万次拒绝的机会,为什么也不说?
“你现在谈那时候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没什么意义。”于渃涵说,“就是想告诉你,除非白纸黑字,就算口头答应过的事情都能反悔,何况我什么都没答应过你。”
高司玮说:“你说过,择栖的事情我可以做主的。”
“对,我是说过。”于渃涵说,“但问题是,谁说了算跟谁说的对,不是一回事。”
高司玮说:“你怎么能证明你是对的?”
于渃涵说:“那首先你要先证明你是对的。好了小高,这件事可能我们谈的有些激烈,但实际上我估算过的,哪怕中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实质性损失。我能理解你的愤怒,但你也得理解我,我也有我的难处。”
高司玮怎么理解于渃涵?他现在被失望和挫败的情绪侵袭着。于渃涵那套说辞确实站得住脚,也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可是要让他完全相信于渃涵从商业角度出发,而不带着一星半点的个人偏见,他是做不到的。
他垂下头,一手撑着自己的前额,低声说:“你哪里难?”这种口气在于渃涵听来不是一种关心的询问,反而更像一种嘲讽。于渃涵心中有所波澜,涌上来一种很酸涩的感觉。只是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传达,她可以控制好自己,笑了一声,说道:“只是公式话术罢了,我每天过的多逍遥,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多坚持一秒,她可能都会跟高司玮打起来,所以她挺住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拿起东西就离开了。
紧接着,会议室里传来一声很用力的锤桌子的声音。
高司玮一个人在里面呆了好久才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好,一部分是工作上受阻,另一部分是来自于渃涵的讽刺。他开始懂得为什么那么多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确实很难分辨出争执到底是出于工作意见的不合,还是连带着彼此感情生活的不满,以至于情绪上来时说出很多互相伤害的气话。
他知道于渃涵的生活其实并不逍遥快乐,难处很多。可是,他高司玮就活得很轻松很容易吗?于渃涵曾几何时为他想过呢?
他不想像第一次争论时那样完全的被愤怒牵着走,他需要冷静,冷静过后重新梳理细节,再想想其他办法。
于渃涵的话说得那么狠绝,但说实在的,他们的对话过程其实很简单,也很快,快到来不及让于渃涵再重新了解到他们目前的工作进展。
高司玮觉得自己应该比上一次有点长进,可能他需要于渃涵冷静之后再跟她谈谈,这是很难,但他总得让于渃涵看见,总得努力地试试。
第6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