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司玮说:“如果因为做了一点蠢事就觉得全世界都要看你笑话,那你到下家公司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所以你的工作履历就是你的逃亡史么?你以为自己很重要么?别人都要关注你那点破事儿?”
宋新月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她心想“完蛋了完蛋了,该来的总会来”,高司玮最终还是暗示地说出了那些令宋新月难以面对的剧情。宋新月恼羞成怒,觉得自己眼瞎。之前只是因为爱慕滤镜,所以看高司玮哪里都很好。
长得帅,工作能力又强,对人虽然不太亲善但也算客气,是讲道理的人,总之妥妥就是一个高冷男神。
可是现在,宋新月因为经历了种种误会,觉得高司玮一下子变得哪儿哪儿都不好了,性格闷得不行,说话还不给人留面子,脑子里只有工作没有其他东西,唯一比机器人好的优点就剩下长得帅了。
但是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不是么?
宋新月的滤镜碎了一地,高司玮伤害了她,她破罐子破摔,甩给高司玮一句“你管不着”就跑路了。现在她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呆着了,也不想留在高司玮手底下继续干活。
辞职是很冲动的想法,至于她完全没想好以后怎么办。反正她的生活压力也不是很大,自己还有一些生活费,回去再跟爸妈撒撒娇,总不至于流落街头。
而且她现在也不是当初的职场小白了,择栖的履历也很好看,肯定不会发愁找新工作的,她没有在怕的。
宋新月把自己安慰了一通,盯着oa反复提醒阅览,可一周过去了,高司玮那里还没通过。而且高司玮也不跟她解释为什么,就这么晾着她,宋新月现在愈发觉得高司玮讨厌,自己要被高司玮气死了。
摩羯座死直男最讨厌了!
她最后没有办法,把事情捅到了于渃涵那里。
于渃涵听宋新月讲了一番来龙去脉之后,也挺无奈的。她看着宋新月没有继续输入的状态了,回复她说:“今天你在公司吧?我??现在有点事,晚上我去择栖接你,一起吃顿饭,边吃边说。”
宋新月回复“好的”。
于渃涵其实可以完全不理这种事,毕竟一个普通员工辞职而已,多大阵仗能闹到她的面前来?而且她跟择栖的业务在慢慢脱离,说上去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没必要让她出来伸张正义。
她之所以还能理宋新月,是因为她觉得这件事之所以搅合的这么乱,纯粹是因为自己当初手贱。她要不来那么一下子,也许现在世界还是好端端的转着。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自己捅出来的麻烦,还是得自己收拾。
还好于渃涵这天不忙,提前走了一会儿去择栖接宋新月。宋新月上车之后,于渃涵先问:“你饿了么?”
“不是很饿。”
“晚上没什么别的安排吧?”
“没有。”
“那行。”于渃涵说,“我常去的那家皮肤管理中心最近在做活动,我们一起去吧。”
“啊?”宋新月说,“不是吃饭么?”
于渃涵说:“先去做脸吧,做完脸再吃饭。”
宋新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于渃涵走了。
于渃涵会定期去做皮肤护理,她不是一个自我管理非常到位的人,烟酒不忌,熬夜也不可避免,所以年轻良好的状态一方面靠健身,另一方面只能寄托于各种高价护肤品和现代医美手段。
美丽的代价总是昂贵的。
店里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于渃涵,大家很熟络,对她带来的年轻妹妹也很热情。宋新月只是刷视频的时候看过一些相关的内容,但她的保养知识还停留在贴面膜的程度,其他的完全不懂,听着对方天花乱坠一顿讲,觉得很是新奇,可又有点害怕尝试。
“又不是给你开刀整容,怕什么?”于渃涵笑道,“不过你还年轻,确实不太需要什么太强力的保养。”
最后在专业人士的推荐下,宋新月做了一些初级的尝试,反正于渃涵请客,哪怕是入门水平,用的都是店里最好的东西。
宋新月跟着于渃涵体验了一把富婆的快乐,完事儿之后又去跟于渃涵吃饭。于渃涵挑了一家非常高级的餐厅,宋新月只听说过,屡次想尝试都被价格劝退。
这无疑是非常滋润的一个下班之后的晚上,做做美容吃吃晚饭,还能站在城市中心的高楼上俯瞰繁华夜景。
这是不是就是成功的感觉?宋新月不禁开始浮想联翩。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于渃涵终于开口问。
“啊?”宋新月觉得于渃涵这话跟高司玮一模一样,或者说,是高司玮说话的口气跟于渃涵一模一样。但于渃涵就像是很平等的跟她随便聊聊天,高司玮就是高高在上的,令人很难受。
宋新月又把故事重新复述了一遍,重点突出她很委屈,她很不服,她凭什么被高司玮那么对待。
于渃涵听后笑了一下:“小高这个人呢,确实把工作看得比较重要,所以很容易忽略掉一个问题,就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觉得工作很重要。”
“我也不是说工作不重要,只是……”宋新月说,“只是我觉得人应该忠于自己,过自己想过的人生,而不是被工作束缚。”
于渃涵问:“那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
宋新月忽然答不上来。
“你觉得今天晚上的人生怎么样?”于渃涵说,“算不算是大多数人想过的人生呢?”
“我觉得算吧。”宋新月说,“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不用为了钱发愁,多好。”
于渃涵说:“可是我为了过这样的生活,过去的一个礼拜没有一点能在半夜两点前睡觉的。新月,我认为年轻人确实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年轻本身就是一种资本,你把这种资本握在手里的时候,就会有面对一切的勇气。”
她说话的语速有点慢,像是在回忆什么东西。
“老实说,你让我像你一样去跟王寅说我不干了,我是没有这种勇气的。因为身上的担子太多太重了,不可能轻易卸下来。可我就那么喜欢这份工作么?我觉得未必。”于渃涵继续说,“我能够理解你,因为小高说话有时确实很让人烦,让人觉得他怎么那么不羁风情呀。你想发脾气那太正常了,你可以跟他对骂,我相信他肯定骂不过你,也不敢骂你,撑死就是不理你了。当然,他肯定也不会因此给你使什么小辫子,他毕竟还是个就事论事的人。”
宋新月点点头,对于这点,她和于渃涵的看法一样。
于渃涵说:“出了这样的事,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责任,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你把它放在职场里看,难道逃避就是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么?在这家公司你因为私人感情离开,到了下家公司,会不会因为其他情绪问题跟老板吵架离开呢?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会让这个问题积累的更深,到最后变得只会逃走。那么当你无处可逃的时候,你要怎么办么?”
宋新月顺着于渃涵话去思考,有点茫然。于渃涵观察着宋新月的神情,适当地停顿了一下,才说:“有些事情总有人要去做,有些问题总得面对。你在二十出头的时候能遇到一些坎坷和挫折其实不是什么坏事,总好过当你三十多岁了面对问题无所适从。毕竟年轻时大家允许你犯错做傻事,年纪大一点,这个社会对你的包容就越小。老实说,你觉得择栖这个公司怎么样?在这里的工作是有价值的么?它真的已经让你厌恶到一定要离开了么?”
“没……没有。”宋新月忽然有点懊恼自己拍脑袋的决定,择栖的福利待遇是业内出了名的好,老板的名声虽然在外面没有那么好听,但实际接触过的人才会知道事实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