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太容易洞察人心,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曲问骅很难对什么事情产生兴趣。
但路倪的心思却让他很难猜透。
她的确是周家的女儿,但是生日宴上曲问野帮她报复周家时,她却又像是局外人一样,没那么在意。
成为了老爷子遗产继承人之一,普通的、在路倪这样的生长环境长大的人得欣喜若狂了,即便不表现出来,也会有情绪波动。但她却从始至终兴致寥寥。
曲问骅有种……她对待凡事都像是过客一样的感觉。
但是雷雨夜里,她扣住自己的手腕,在漆黑中牵着自己走时,那份关心却又是真的。
曲问骅很难不一直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等停留的时间长了之后,就后知后觉地发现,如果是和她一道进入婚姻的话,在以前的他看来这辈子根本没有必要的无趣寡味的婚姻二字好像也变得可以让人容忍了起来。
不过这时候的曲问骅还并没察觉到,这便是他今生第一次的心动。
他还仅仅只是以为路倪在他心中有些特别。
并且他还以为,等路倪调整好心情,从国外回来时,他去接她回国,届时可以听她谈谈一路上经历的风景,一切都来日方长。
*
吃完这顿饭,路游游去了趟洗手间。
系统对她道:“我刚刚查到路平生去了w省。”
路游游感到很奇怪:“我爸去w省干什么?探亲啊?”
她掏出手机给路平生打电话过去,但可能路平生这会儿刚好在飞机上,电话没打通。
系统道:“从飞机场的监控来看,你爸是自个儿去的,人身安全。”
路游游也没有多想,既然系统说路平生人身安全,那他就是人身安全的,何况她安排的保镖这会儿也一直跟着路平生,没反馈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w省的确有路家的亲戚,等路平生下了飞机再联系吧。
与此同时,一楼大厅。
邴辞正好刚问完“路倪小姐”的包厢,邴辞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估计路倪正和曲问骅谈事情,因此也并没贸然上去,而是接过前台服务人员的白色毛巾,转身走到大堂沙发上坐下来:“谢谢,我在这里等她便行。”
两个服务人员看着他湿透的白衬衣下隐隐的线条漂亮的肌肉纹理,不禁躲在电脑后耳语两句,悄悄红了脸。
邴辞擦了擦湿漉漉的黑发,将头发朝后拨去,抬起头来,视线无意落到了三楼走廊上。
他视线猛然一凝,猝然站了起来。
一道身影刚好从三楼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出来,边低头玩手机边走,很快便消失在拐角。
那身影邴辞应该算是第二次见了,第一次见是在路鹿楼下,送苹果汁那次。
一闪而逝的雪白脸颊,挺翘的鼻梁,微卷的茶色长发,和路鹿长相完全是两个人。
但是那一次莫名其妙涌上心头的错愕感,这一次却又瞬间猝不及防地涌上了邴辞心头。
邴辞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他抬起脚步便朝着电梯走去,走了几步跑起来,疯狂地追了上去。
电梯抵达三楼,“叮”地一声开了,邴辞拨开迎面而来的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在视线范围内寻找着路鹿姐姐的身影。
然而没找到。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行按住心头那点莫名涌上来的、以前见到路鹿消失在自己视野中的一般的慌张感。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是不是一整天没吃饭,有些恍惚了?
邴辞走到栏杆边上,薄唇抿成一条线。
路游游刚走到包厢门外,想了想,又转身朝电梯走去,之前吃饭都是曲问骅结账,好歹她也请人家吃一次饭好了。她打算先去前台结个账。
邴辞视线在饭店大厅内逡巡,几乎是预感似的,下意识侧头,朝走廊尽头的电梯那边看去。
但路游游已经进去了,电梯门缓缓合上。
邴辞下意识便抬脚要过去,但意识到她是要去一楼,于是冷静了一下,留在三楼,等她上来。
他见到电梯门开,那道身影从电梯里走出来,拎着包去前台那边,背对着他,掏出卡。
邴辞紧紧盯着路游游的背影。
的确和路鹿是两个人,但是不知为何小动作却那样一致。
走路姿势、拉开钱包拉链时不经意地抖一抖钱包、低下头时左边头发垂下来,却习惯性地用右手拨到耳后。
邴辞的手指握住栏杆,指骨发白,一颗心脏不知为何快要跳出来了。
他在来找路鹿的这位姐姐之前,是打算找路倪聊一聊,看看能否有什么关于路鹿下落的线索。但是这一瞬,他心中却毫无根据的,涌出一个念头,如果不去看完全不一样的长相和身高,现在他视线里的这个人,好像比病床上那位更像是他认识的路鹿。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邴辞的视野中就只剩了路游游一个人。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以前与路鹿一块儿的那些场景,再度睁开眼,看着大厅内那道身影朝着电梯走去,仿佛脑海中那些画面与这道身影全都对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