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低声答道:“小小姐不想待在本家,想来京城,可族中的人得了您的吩咐,不敢帮她。”
“吩咐族里的人,好好看着那个丫头,别让她四处乱跑……”他对自己这个妹妹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他能做得也就护她一生荣华平安,至于别的,他拿不出也懒得给。
“族里的条件是差了一些,小小姐不高兴也是正常的。”盛泽最疼爱的便是他们这对兄妹,还想帮着劝说几句,就听赵承佑语气冷淡地开了口,“盛叔难道忘记我现在是在做什么?”
“让她待在族中是为她好。”
眼见盛泽变了脸色,他也懒得再说什么,挥了挥手,“下去吧。”
直到人低声告退。
赵承佑才神色疲惫地坐回到椅子上,人一闲下来就容易乱想,他忍不住就想起今天回来时看到的那辆马车,想到那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原本平静下去的神色顿时又变得阴沉起来,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他可以忍耐、可以等,可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日比一日恩爱,他就快要发疯了!
他等不了了!
也不想等了!
寂寂夜色下,整座永安侯府都变得安静起来,而这门窗紧闭的室内,只有赵承佑微喘的呼吸,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他整个人就像一只暴怒的猛兽。
直到目光扫到架子上那只陶瓷女娃娃,神色才有几分缓和,气息也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三日后。
正是晋王萧恪的生辰。
而就在这一日,赵承佑被萧恪一封秘信叫到了晋王府。
第152章
“这……”
赵承佑捏着那封信,满脸不敢置信,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就连声音也变得微颤起来,“这怎么可能,这,这绝不可能!”他把目光投向坐在对面,自打把信递给他之后就缄默不言的晋王,“殿下,这一定是搞错了,宸妃娘娘,怎么可能……”
“……没搞错。”
萧恪的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就像是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自打前天收到这封信之后,他就告病在家没去上朝,起初的时候,他也不相信,觉得这信里说得实在太过荒诞,可人就是这样,有些东西,你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忍不住起疑。
他派了无数人力,终于让他找到一个当初伺候过他母妃的宫女。
“是皇祖母……”
“是她忌惮王家,生怕王家和未央宫的那位不高兴,所以在母妃生完我之后就让人活活勒死了我母妃!”萧恪双手紧握成拳,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平日里温和的一张脸此时呈现出野兽般的狰狞。
“是他们,”他咬牙切齿,年轻的脸上布满着藏不住的恨意,声音几近冰寒,“是他们害死了我母妃!”
“殿下……”
赵承佑还是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蹙着眉,低声询问:“您确定吗?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再说,若当真是太后娘娘做的,她又怎么可能留下活口,等着您去发现?”
“你这是在质疑本王吗?!”萧恪猛地抬起头,目光阴鸷地盯着赵承佑,他平时待下十分宽厚,如今却用起了本王……赵承佑自是连忙起身说“不敢”。
大约也察觉出自己的失态,萧恪稍稍平复了一会自己的气息,而后沉声同他说道:“是本王失态了,你坐吧。”等人重新入座,这才又同他说道:“这样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调查清楚?”
“这宫人原本只是我母妃宫里的洒扫宫女,并不起眼,只是从前承过我母妃的恩惠,又觉得我母妃生产那日,宫里的情形有些不大对劲,心中担心就跑过去偷偷打探了下,没想到……”
想到那妇人和他说得那番话,萧恪紧攥着的双拳发出指节响动的声音,声音也骤然沉了下去,“没想到她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老虔婆身边的宫人拿着白绫活生生勒死了我母妃!”
“那个时候我才刚出生,就躺在母妃身旁……”整颗心脏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掐着,萧恪气息急促,通红的眼睛仿佛在滴血,“她连抱都来不及抱我,就活生生,活生生被人勒死了!”
“后来,他们又以护主不力的名头把我母妃身边的人全都杀了……那宫人是因为一直在外院打扫,这才逃过一劫。”
“也是因此,才让我知晓我母妃早逝的真相!”
赵承佑听完沉默半响,他似乎有心想宽慰他几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走过去,拍了拍萧恪的肩膀,低声叹道:“不管如何,陛下总是护着您的。”
“我听说陛下今天还特地给您送来许多东西,贺您生辰。”
哪曾想到,这话顿时点燃了萧恪的怒火,他厉声喊道:“什么护着?他不过是心有亏欠!”
恨恨吐出这句话,目光扫向桌上的那些东西时,又跟发了狠似的,走过去直接把今早宫里送来的那些东西全部扔在了地上,伴随着几件玉雕马破碎的声音,是萧恪阴沉至极的话语,“倘若他真心疼爱我和母妃,又怎么会纵容那个老虔婆杀了我母妃?又怎么会让萧景行处处压我一头!”
赵承佑目光扫过那一地残籍,又看了眼神色阴沉的萧恪,拧眉道:“那您打算做什么?”
“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萧恪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又突然转头看向赵承佑,他似乎是疯魔了,整个人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疯癫状态,猛地上前一步,双手放在赵承佑的肩膀上,语气急迫还带着几分希冀,“承佑,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这……”
“承佑!”萧恪沉声:“你和我一样知道失去母亲是什么滋味!”
似乎是这话触动了赵承佑,他神色微变,浓密的睫毛轻轻一颤,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目光直直看看萧恪,“好,我帮您。”
……
而此时的宫里,萧定渊刚刚处理完今日的奏折,身侧德安奉上一盏安神茶,温声劝道:“夜深了,您该去歇息了。”
萧定渊喝了口茶,问道:“恪儿怎么样?”
德安答道:“王爷是感染了风寒,看着脸色是不大好,老奴按着您的吩咐和王爷说了,让他好生休养几日,不急着上朝。”
听到这话,萧定渊就拧了眉,声音也沉了下去,“好端端的,怎么会感染风寒?他身边的那些人都是怎么照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