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家里学馆好些个学生,玉姐儿好奇之下,有时会隔着枝叶掩映的一道廊子望上两眼,人群中生得最俊、最爱说话的傅家宝就这么引起了她的注意,玉姐儿甚至早早起来,就为了躲在一旁听他讲家中娘子的事儿。
后来傅家宝那娘子来府中寻他,玉姐儿刚好就瞧见了傅家宝扑向他娘子的那一幕,当时便生出了些情愫。
江氏道:“听说傅家宝家里连个通房都没有,连妄想爬床丫头都是他亲自料理,半点不要他娘子费心,老爷您不晓得,玉姐儿瞧见傅家宝那般对他娘子,不知有多羡慕。”
江氏嘴里说着玉姐儿羡慕,看向郝大人的眼神却很幽怨,郝大人咳了咳,听她继续说。
“后来傅家娘子走了,玉姐儿听了些流言,又见傅家宝没有往日那般开心,心中便起了些许疼惜,便将这番心意说与我听,老爷你看……”
郝大人摸着胡须,沉吟良久。
又过了数日,傅家宝考完院试回来,郝大人便跟他提了这事儿。
郝大人说得含蓄,傅家宝一开始没听明白,等听见郝大人又说了一遍,他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看向正一脸慈爱看着他的郝大人,傅家宝开始思索晚上偷偷跑路算不算欺师灭祖?
与此同时,在京中已待了一个多月,将那些一开始瞧不起她的军中兵士训得服服帖帖的林善舞,在走到王府书房附近时,敏锐地听到了新皇和裕王的谈话。
裕王:“……陛下,林善舞可是有夫之妇……”
新皇:“朕并不介意,只要她愿意,朕愿以皇后之礼迎她入宫!”
林善舞:……
她想起来至今还在村子里种田的林善睐,忽然有些怀疑那顶女主光环是不是蹦到了她头上?
夫妻俩相隔两地,却是发出了同一声叹息:
哎,何时才能见到夫君(娘子)啊!
第99章
八月初,画翠收到一封信,信是从永州府寄来的,寄信人姓林,收信人写的是王府里陪伴在大小姐身边的女教习。
这个女教习说的自然就是林善舞。
纪画翠,现在应该称越画翠了,她一开始当然不晓得自个儿是王府流落在外的女儿,一直到跟着越百川走进王府,被那个早就候在王府门口满身华贵的妇人搂在怀里,都恍恍惚惚回不过神,短短一个月内,她就从一个小丫鬟变作了王府金尊玉贵的小姐,便是传奇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从前她战战兢兢地当着丫鬟服侍别人,现如今日日穿金戴银享受仆从环视;从前她是外人口中被贼匪掳上山失了清白的、不干净的女人,现如今人人见了她都笑脸相迎,她的生母,如今王府里的老侧妃带着她参加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宴会,那些从前看都不敢都看一眼的大家小姐纷纷乐意与她交好。府里还预备给她准备亲事,带着她结识了不少京都高门子弟……
这一切对画翠而言简直如同幻梦一般,若不是她与老侧妃生得极为相像,若不是她身上的确有相符合的胎记,画翠简直要怀疑这一切是自己偷来的。
从被认回王府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多,画翠才渐渐接受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并坦然受用王府里的一切。现如今再看这从远方寄来的信件,画翠不由回忆起那个在贼窝里护住她的少年郎,如今再去想当初发生的事儿,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一旁送来信件的下人一开始只以为这信是给大小姐的,待大小姐拆开信封,露出里头的另一封信,她偷偷瞄了一眼,才发现给一位教习师父的,可是大小姐身边哪里来姓傅的教习师父?
丫鬟不明所以,画翠却已然从回忆中抽身而出,她瞥了一眼大胆瞟着信封的丫鬟,言行举止间早已没有了当初在乐平县时的怯懦,开口道:“我大哥呢?”
丫鬟立刻道:“王爷早起就去了城北兵营,约莫黄昏才会回来。”
画翠立刻道:“备车,我去一趟兵营。”
丫鬟恭敬称是便下去了,府里听说是大小姐要出门,去的还是兵营那样的地方,竟问也没问,就备好车马请大小姐出门。
只因这兄妹俩虽然同父异母,但老王妃早已去世,现任的裕王也就是越百川从小是侧妃带大,与老侧妃关系亲厚,自然也怜惜这个从小流落在外的妹妹,此次找回妹妹,阖府上下都似乎要把前十几年亏欠的一个劲儿补回去,对她可谓是有求必应,莫说兵营这种地方,便是她想当公主,说不准裕王也会立刻进宫求皇帝封一个。
城北的兵营离皇宫很近,每日下朝的官员都能听见从里头传来习武的呼喝声。画翠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一直过了两重大门才停下来,她踩着马凳下车后,一抬眼便瞧见前方辽阔的草场上,一群衣着单薄的军汉正持着长刀不停挥砍,每个人的动作都整齐划一,数千把长刀朝着一个地方挥舞时,一眼瞧过去叫人热血沸腾。
然而最引人注意的却不是这些高大健硕的军汉,而是背着手悠悠穿行其间的女子,她身着月白色男装,头发似男子般高高束起,本该是极干净利落的打扮,偏偏被耳下一对刀剑状的坠饰衬得有些不伦不类。
然而她半点不在意外人打量的目光,依旧我行我素。
画翠提着裙子走到附近时,正好士兵一□□练结束,一名高大黝黑的男子向林善舞挑战。
“挑战可以。”林善舞冷冷道:“要是在我手下挺不过五招,就绕着这校场跑三十圈。”
听了这话,在场其他兵卒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名提出挑战的军汉也迟疑了一下,但思量片刻后,他还是点头应下。他的实力在军中可是佼佼者,这些时日又一直刻苦训练,在教头手里过个五招,应该不难……吧!
围观众人见教头答应了,立即发出兴奋的呼喝声,随即纷纷后退让出一大块空地来,将准备比试的二人圈在中间。
那壮汉抬手,比出一个起手式,斗志昂扬地看着站在对面的教头。而在他身后,数名军汉一起高声为他喝彩,在这样热烈的祝贺声下,壮汉看着林教头的目光更炙热了,觉得自己肯定能在林教头手底下走过五招。
他身后那群哥儿们也是这样觉得的,不等他们二人动手,就开始下注了,有赌能过五招的,有赌能过三招的……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说出彩头,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高大健壮的军汉就被教头一掌击飞了出去。
围观众人顿时傻眼了,一……一招!
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他们中间练得最厉害的伍长,居然刚上去就被教头击飞了出去。
迎着教头冷淡的目光,方才还热火朝天想要下注的人齐齐一个激灵,陪笑道:“教头果真勇武!”
“就是!教头的武功又精进了!”
……
要换做两个月前,他们绝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女人训得心服口服。还记得当初裕王将林教头带来军营时,众人听说这大腿还没他们胳膊粗的女子要当他们教头,那可是一个赛一个不服气,谁能想到不到一日,所有上前挑战之人都被她打趴下?
一群人高马大的汉子被一个瞧着还不满双十年华的小姑娘打得毫无还手之手,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从那儿以后,这群军汉子对于林善舞成为他们教头一事再也不敢有异议,而起初的那几个刺头,早就被打得连爹妈都认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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