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2 / 2)

不是他们帮着袖红说话,实在是袖红的身份不好处置,怎么说也是郝大人府上送来的,无缘无故将她送回去,那就是驳了郝大人的面子,可要是说明原因,将来传出去,流言蜚语起来,说什么郝大人家出去的丫头行窃,郝大人家的丫头爬床……总归是不好听。

郝大人是大少爷的老师,又是堂堂五品官,若是关系坏了,那于少爷只有害无益啊!

傅家宝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盯着还跪在下面的袖红,左看右看,问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阿麦道:“少爷,不如就将此事按下,先罚这丫头去厨下做活。”

“不成!”傅家宝立刻道:“万一她怀恨在心,下药毒死我怎么办?”

袖红连忙说自己绝没有这个胆子,那满脸的泪水和惶恐,看得叫人有些于心不忍。

阿麦心想这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想了想道:“少爷,不如先罚这丫头两个月月钱,再将这事告知少奶奶,请少奶奶做主。”

傅家宝眼前一亮。

******

约莫十日后,远在乐平县的林善舞收到了傅家宝的信。

这信照旧是厚厚一沓,不过除了些读书和玩乐的事儿,傅家宝还在信里写了一个恶毒丫鬟的事迹。

不错,在傅家宝的描述里,这个郝夫人送给他的丫鬟是个实实在在的坏丫头,不仅小偷小摸,还半夜爬床,当然,他坚决捍卫了自己的清白,并严厉地惩罚了这丫头一顿,但没想到这丫头心思歹毒,居然怀恨在心,在给他做的貂皮鞋里插了针,企图害他,不过他机智地识破了那丫鬟的阴谋,没叫她得逞。除此之外,这恶毒丫鬟还做了许多暗害傅家宝的事儿,都被他一一识破。

现如今,他对那丫鬟早已忍无可忍,但他实在善良,不忍心大冬天见那丫鬟扔出去,所以写信来询求她的建议,心里又夸了一番林善舞的聪慧良善等等。

林善舞看信时并未避讳阿红,阿红也就瞄了两眼,见到这些事迹十分愤怒,说要从过去把那丫鬟给撕烂了。

林善舞摇头微笑,说道:“都是假的。”

阿红愕然。

林善舞解释道:“夫君这人爱很分明,他不喜欢一个人,见都不会见那人一眼,又怎会用她的东西?他说了那丫头爬床,被他识破,那他肯定会将这丫头赶出屋子,不可能再让她给他做鞋,更不可能让那丫头有机会留在他身边暗害他。”

“所以,少爷写的这些都是编的?”阿红有些不敢置信,仿佛重新认识了傅家宝。

林善舞摇头,“倒也不一定都是编的。”她心里自有思量,看完后,开始写着怎么给傅家宝回信,这时候,另一个丫鬟进来,说夫人去寺里祈福,带了些护身符回来,请她一并寄给少爷。

林善舞接过来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将那护身符放入寄给傅家宝的一堆东西里一并送出去。

时间匆匆,眨眼间已过了十二月十五,外出求学的傅家宝也该回来了。

第75章

青林县的冬天可比乐平县冷多了,昨夜下了一场雪,还是大雪,纷纷扬扬淹了整个院子。

傅家宝一早起来,迷迷糊糊一脚踩下去,顿时整只脚都陷了进去,冰冷的雪花裹住脚踝,冷得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他睁大了眼睛。

不过一夜之间,整个世界都变了样,屋顶、树枝、台阶、院子……到处都是白花花的,这个他住了快三个月的宅子,竟然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傅家宝前些天就已经看过雪,不过都是小雪、细雪,落在掌心眨眼就瞧不见了,这还是第一次见着能将他整个院子都给淹了的大雪,不由新奇非常。

他小心翼翼地把脚从雪里拔.出来,原地留下了一个几寸深的脚印。

他蹲下身盯着这脚印看了良久,看着看着,眼前忽然出现娘子的身影。假如,他的娘子小得只有他尾指那般大,下一场雪就能把她整个淹了,雪地上走着走着就摔进他一脚踩出来的大坑里,然后娘子就很害怕,哭着喊:夫君,救命,夫君,快来救我……

然后他!傅家宝!就从从容容地走过来,一边笑她走路不小心,一边伸一只手就把娘子捞上来,娘子被他这般神力折服,从此粘着他不放,到哪里都要他带着,因为他……

“傅兄,你起身了没?”傅家宝想得正美,宅子外头忽然响起一年轻男子的声音,傅家宝认出这是学馆里唯一和他同岁的书生,名唤许宴生,据说起这名字是因他出生时他家正在办宴。

傅家宝应了一声,阿麦这时已经开了门,许宴生也不进来,就站在外头等着。

傅家宝左看右看,找了几根柴火把他刚刚踩出来那个印子围起来,叮嘱宅子里的下人不要踩坏了他的第一个脚印,才起身出去。

许宴生家住得离他近,已经是秀才,但读书仍十分刻苦,听说傅家宝每日早早地起来上课,也早早起身跟着一块去听郝大人讲解,两人从那儿以后就每日都结伴去学馆。

傅家宝出门后,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便说起回家的事儿了。

许宴生道:“傅兄不是本地人,可想过什么时候回去?”

傅家宝不假思索道:“早跟老师提过了,再过五日便回去,正好赶上大年三十。”

许宴生迟疑道:“这也太赶了,万一路上耽搁了,就赶不上过年了,哪里有过年还在路上的?”

傅家宝听到这个便有些闷闷道:“原打算前几日就回去了,可是老师不许,他还想让我在这边过年,等到正月中再回去参加县试,不过我不想过年还住在那小宅里。”傅家宝每次回去要么说回小宅,要么就说回住处,他从来不会说‘回家’,因为在他眼里,只有那栋他和娘子一起住的地方才叫家,别的地方,就是栋屋子。

许宴生笑道:“可是想念嫂子了?”

傅家宝摇摇头,说道:“我可不是那种囿于儿女情长之人,只是我那娘子,片刻都离不得我,时时要我护着,她身子柔弱,又娇小惹人怜爱,我才离开两三月,她就已经受不住,每次回信都是催我回去,若是我过年还不回去,只怕她要在家里寻死觅活。”

许宴生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傅家宝提起他娘子了,闻言,他心里立刻勾勒出一个身形娇小,如弱柳扶风般楚楚可怜的小女子,这女子爱傅兄爱得死去活来,听闻当初与傅兄定下亲事的并不是她,只是偶然在茫茫人海中见了傅兄一眼,从此就情根深种茶饭不思,绝食求着父母亲换了亲事非要嫁给傅兄,傅兄一开始并不中意她,是这女子执着追求,精诚所至,才叫傅兄金石为开。如今傅兄与他那娘子也算是恩爱,叫人羡慕,只是……“傅兄,嫂子这样粘着你委实有些不妥当,傅兄如今只是求学,将来说不定还要入京赶考,到时候离得更远,嫂子如何受得了,毕竟她身子柔弱,又不能追随你左右。”

傅家宝一脸坦然道:“正是如此,我也为此事烦忧。”说着,他长长叹了口气,仿佛在为娘子对他太过痴缠而发愁。

许宴生虽未成婚,也一脸理解地帮他出谋划策。

阿麦在旁给少爷提着书匣,心想:幸好少奶奶没有来。不然……他同情地看了少爷一眼,没敢说话。

转眼间五日过去,终于到了启程回乐平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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