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1 / 2)

阿麦一大早醒来,正要顶着寒风去给少爷打热水,就听少爷屋子里已经有了动静,他诧异地走过去,才发现少爷竟已梳洗穿衣完毕,正在屋子里来来回回清点要带回去的东西。

阿麦对此十分惊讶,少爷昨个儿兴奋得睡不着觉,今个儿竟还能早起?

傅家宝可不管阿麦心里在想什么,他将要带回去的东西来来回回清点了两三遍,确定没有半点疏漏才催促几个家丁赶紧准备上路。

阿麦等人不敢懈怠,立刻把昨晚就备好的热汤饭食热一热,抓紧吃完,而后忙里忙外地往马车上装东西准备回平州府。

傅家宝站在旁边盯着,生怕这些下人毛手毛脚,将他要带回去送给娘子的东西弄坏了。

他们热热闹闹忙碌时,袖红就局促地站在一边,每每想要帮忙,却都插不上手。

自从那天晚上想要爬床却被打了一顿后,袖红就老实了许多,再加上她被罚了两个月月钱,还被分派了许多活计,一天到晚忙个不停,而少爷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才明白自己在少爷眼里只是个下人,不是个女人。如今她已不再对妄想当妾室过好日子了,只想当个本分的丫头,希望少爷不要将她赶走或者将她发卖出去。

可是看少爷如今的样子,分明不想带上她一块走,袖红心里惶恐极了。可是她又不敢上前去问,生怕遭遇更难堪的境地。

也许是见她孤零零站在那儿太可怜了,阿麦凑到少爷跟前也不知说了什么,片刻后,阿麦就来到袖红跟前说道:“我已经同少爷求情了,少爷答应带你一起走。”

袖红登时惊喜地看着他。

阿麦摆摆手道:“我是看你可怜才好心帮你,你要是再不守规矩,可别怪我半路将你扔到荒郊野岭去。”

闻言,袖红脸色一白,却立刻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会老实本分。她只是个奴婢,就算路上真被丢下死在了半道上,也没人会追究。莫说袖红已经没了往上爬的心思,就算是有,也被这句话给吓没了。

一行人准备完毕,期间傅家宝去郝府拜别了老师,回来一见袖红上了后面那辆装货的马车,顿时有些不高兴地拉下了脸。

天气太冷,他的双手原本笼在袖子里,此时却觉得那股火气已经要把他浑身都烧暖了。他不情不愿地嘀咕道:“若不是娘子说了让她跟来,我才不会让那袖子上我的车。”

阿麦小心地觑着大少爷的脸色,道:“少爷,是袖红,不是袖子。”

傅家宝眼神不善地瞪了他一眼,阿麦立刻道:“少爷说的是,从今以后她就叫袖子了。”

傅家宝哼了一声,拿出娘子给他写的话本继续翻着看,心情才好一些。哎,娘子对他可真好,知道他喜欢话本,知道月川先生写的不够他看,她就特意写了话本寄给他,娘子简直太体贴了。

话本这事儿傅家宝没对任何人提起,连阿麦也不知道,他每次看完都会把这些稿子小心地收起来,从不带到学馆去,生怕被那些同窗瞧见。

娘子写的话本名叫《江湖一游》,主角是个从小就立志闯荡江湖的姑娘,后来也如愿学了武功进入江湖,她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趣极了,比如名医遍地的神草园、美人如云的琉璃庄,高僧云集的山中寺等等等等,比月川先生写的还生动,傅家宝每一次看都忍不住扬起嘴角。他甚至觉得这并不是编出来的,而是娘子曾经经历过的。

可惜实在太少了,这才刚刚写到主角到达山中寺和那些和尚比武的情节,两人刚要开打就断了,傅家宝心里跟有只爪子在挠一样,恨不得立刻冲到娘子跟前,让她告诉他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在将所有的稿子又看过一遍后,傅家宝心里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实则主角和那高僧已经在他脑子里打起来了,幻想了一遍又一遍,傅家宝意犹未尽,忽然对阿麦道:“我要送给娘子的礼物你有没有收好?”

“有的。”阿麦点头,将一个用布裹了好多层的瓷罐递到了少爷面前。

傅家宝一把接过,搂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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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平县地处偏南,虽不会下雪,但年关将近,也是冷的。

除夕这日一大早,傅老爷就早早收拾妥当,带着辛氏、傅周和儿媳一道在城门口等着。

每逢有相识之人经过,傅老爷就会同人说他那儿子拜了五品官做老师,今日就回来了,话语中无不骄傲。

林善舞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同样是外出读书,傅周前些日子回来时,傅老爷就没有隆重到亲自到城门口等着,而傅周……林善舞看了傅周一眼,傅周正看着傅老爷,不知在想什么,目光中并没有焦距,只是他面上的钦羡十分明显。

众人一直等到快午时,终于等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众人连忙迎上去。相隔还有几十步时,傅家宝的脸便从马车里探了出来,三个月不见,林善舞原本以为自己才是淡然的那个,但是见到傅家宝钻出马车喊她,心头竟然有了几分酸涩。

她觉得这感觉来得莫名,但也没空深究。

因为傅家宝这时已经跳下车,朝着他们奔了过来。

才三个月不见,傅家宝似乎比以前成熟了些,见到辛氏和傅周也在,并不像以前那般甩脸色,而是淡淡地问了好,而对着傅老爷,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傅老爷见此很欣慰,连连感叹是先生教得好。

一家人就这么热热闹闹地上马车回宅子。

城里今日热闹极了,到处都是年味儿,傅家宝的马车一进城,那些过年的饭菜香味就直直往他鼻子里钻,堵都堵不住。

只跟娘子待在车厢,傅家宝方才的知礼和端庄全都没了,他动了动鼻子,对准车窗外用力一嗅,而后满足地倒在了娘子身上,仿佛一直被酒香勾引了的小猪,醉得一直哼哼。

林善舞问他怎么了,傅家宝抱怨道:“娘子你是不知道,青林县的饭菜不合胃口,你捏捏我脸,都塌下去了。”

林善舞凉凉地瞟他一眼,“你不是带了个厨子?”

傅家宝噎了一下,才道:“那不一样,青林县的米没有乐平县的好,肉也不一样。”说着,他眼睛忽的一亮,从马车暗格里找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瓷罐,递到娘子面前,说道:“这是我千里迢迢带回来给你的,你看了保准高兴!”

这么厉害?林善舞来了点兴趣,她一层层解开包裹,莫名的,心跳也快了几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拆礼物的心情了。

最后一层布拆开,她在傅家宝期待的目光中,打开瓷罐,看到了……

一罐子有些脏的水。

林善舞:……

傅家宝:……

两人对视片刻,傅家宝回过神来,震惊道:“不可能,我明明站在外边接了一个时辰,都是刚刚从天上下来的!都是最干净最好看的雪!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林善舞:“你一路带过来,它肯定融化了啊。”

傅家宝不信,“不可能!就算融化了!那也是干干净净的,怎么可能这么脏!”他指着沉在水底的污垢,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一定是袖红,一定是那丫头怀恨在心,所以故意换了我的雪!她真是好狠的心!”

林善舞:……

这次还真不一定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