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2 / 2)

一枕山河 紫微流年 2340 字 9天前

姚宗敬扯着嗓子吼出来,“北辰真人!正阳宫的先掌门!苏大侠的师父!”

远处的苏璇扶剑站起,嘴角染血,脸庞惨白如纸。

山道越来越短,巨大的轰隆宛如末日,山道上狂奔的江湖客拼出了全力。

苏云落带着左卿辞飞掠,眼看将近山头,通道尽头上的条石仿佛突然延长了,开始朝下降落,人们激出一身冷汗,离得最近的人瞧出来,怒骂道,“里面藏了石门!他妈的,快——”

一旦石门落下,还在山道的人必然葬身火海,无一能免。

左卿辞被苏云落携着,已经追上了殷长歌与沈曼青,然而他的心越来越冷,盯着石门渐垂,情知已来不及,忽道,“放下我,走!”

苏云落流着汗望来,两人的目光映出了对方的惶急,她猝然一唤,“师兄!”

殷长歌本能的侧头,苏云落一把将左卿辞推来,他赶紧扶住。

苏云落已纵身而去,少了拖携,她去势更急,如流星长掠,瞬间将后方远远抛开。

生死一线,这女人竟然毫不犹豫的扔下丈夫,甩给了殷长歌,沈曼青气得险些骂出来,然而脚下越来越烫,后方坍塌更剧,她唯有握住左卿辞的臂,与殷长歌一起携行疾冲。

石门越降越低,仅有两三个轻功最好的江湖客逃过去。

苏云落冲近时已降至及腰,她双膝一跪,死死撑住石门,被重压得浑身发颤,拼尽全力一顶,竟然撑得石门落势为之一缓。

奔近的江湖人一个又一个从她身畔越过,有人瘫倒喘息,也有人疾去找石块一类的物件。

石门越来越低,将苏云落压成了一支随时可能压断的细签。

殷长歌冲到近前,先将左卿辞推进去,自己也滚身而入,回身一跪一抬,陆澜山随后而来,与他一左一□□力托住石门,少顷,法引大师也搭上了手。

左卿辞不顾一身灰泥,滚起来抱住妻子的腰,将她从门下拖开。

沈曼青也要疯了,她劈断一棵腰粗的,斩成数截抱着冲回来,加上余人寻来的石块,悉数塞进了石门下。

石门的力量越来越沉,三个人也撑不住了,眼睁睁看它压住了门下的石块与粗木,挤得粗木爆开,石块错裂,幸而垫得极厚,逐级坍矮,最终留下了一尺半的空隙。

一个又一个江湖人带着烟尘滚入,被接应的人扶起带开,一重重湿汗浸润了门下的粗石,留下深色的水痕,直到熊熊火焰从空隙卷入。

苏云落最初觉得极沉,沉到骨骼筋肉都似乎被碾在了一起,随后又觉得轻,仿佛成了一片薄软的秋叶,飘在虚空之中。

这种轻让她异常自由,仿佛可以飞入浩浩苍冥,然而有人紧捏着她的肩膀,一再呼唤,直到银针的刺痛袭来,涣散的意识才收拢归来。

她周围似乎围了许多人,看不大真切,最近的是左卿辞,她从没见过他这样慌乱,好像她变成了一张破碎的宣纸,她很想安抚他的恐惧,然而一张口就有温咸的东西从唇角淌出。

她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糟,细齿被血染得鲜红,汗水浸透她的身体,脸额一片赤红,肩臂与膝腿惊人的肿胀。

左卿辞取出双龙犀咬断一半,嚼碎了喂她服下,唇角啮破了都未觉。

白陌抖着手拿出药瓶,左卿辞一把夺过,倾出药膏抹在她的臂腿,用银针舒缓筋络,反复按捏,如此数次,她才像一只弱猫般哼了一声。

众多江湖人屏息而待,见上药自觉的避开,听到声音才算松了半口气。

轰隆的坍塌声停了,石门被烧得炙烫,浓烟从山道漫来。劫后余生,所有人俱是后怕,要不石门未能闭合,此时都要葬身火海,对恶教的毒辣越发恨意深重。

苏璇与严姚两位掌门不知去向,举目四望密林幽深,敌情莫辨,殷长歌分人探察,又与各派商议,发觉左卿辞起身,立时回望过来。

左卿辞不待他询问,冷冷道,“他们特意将战力最高的人引走,一定另有埋伏,这是血翼神教后山,右侧是瘴气密布的黑水沼泽,从左边三十丈外的林道转进,有数条岔路,东南的小路通向恶教的核心。阿落的伤暂时稳住了,我会随时照料。”

听说苏云落暂时无恙,气氛微松,陆澜山满是惊异,问出了众人共同的疑惑,“左公子怎么对路径如此清楚。”

左卿辞沉默片刻,薄唇紧抿,“阿落两年前寻药时入教探过,当时还没有如此厉害——”

他抬起眼,冰冷的一扫碧翠的山林,紧紧掐住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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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雀伺蝉

机关牵动,石壁无声的滑开,现出了一条隐秘的通道。

通道曲折潮湿,封闭已久,气息却并不浊秽,发亮的苔衣在幽暗中散出星星碧光,映得通道微明,甚至不需要火把。

朱厌带着长老,领着几个神奴进了通道,回头见六王仍在原地,不快道,“不走?那我闭了通道,要不是我爹吩咐,才懒得带你。”

六王也不恼,带着池小染与几名护卫跟进,“我是担心你父亲,既然他将萨木尔要过去,说有所布置,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离开,难道没有致胜的把握?”

通道的门闭上了,四周陷入了完全的寂静,唯有荧荧的碧光一路延伸,朱厌其实也在担忧,只是讨厌六王,不肯流露,“那么多中原人当然不易对付,才让我们避开,一旦胜了自会寻我们回去,说来这些麻烦还不是你招惹的。”

六王不紧不慢的跟着,“你父亲是为家族复仇,并非为我,他曾是中原王侯世子,怎么会甘心一辈子在这种地方。”

朱厌冷嗤一声,“我从没听他抱怨西南不好,只听你句句念着中原繁华,既然如此,怎么不好好当你的亲王,叛什么乱。”

六王幽幽一叹,“假如你天生就拥有的东西被人夺走,还得仰其鼻息,日日跪拜,如何忍得了。”

朱厌压根不为所动,“我爹说中原皇帝争位常有兄弟相残,父子相杀,赢的人才能得到一切,哪来什么天生拥有。你不想见仇人,放弃做亲王,当个和尚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