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脸上泛起了嘲讽,“昭越有种毒蜥,会主动去寻凶兽,用尾上的光迷幻对方,诱使它进入别的凶兽巢穴,等双方的厮杀结束,它就能得到一顿美食,是不是和你有点像?”
六王长叹了一口气,宛似有些惆怅,道,“你父亲是我至亲,我怎么——”
少年没让他说下去,轻佻的打了一个响指。
床头蓦然多了一只大头小身子的蜥蜴,长着一条可笑的长尾。
六王一惊方要开口,蜥尾绽出了一团光,五色迷离,异常幻丽,恍惚了他的神志。
赤蜥带着木偶般的六王攀过石窗,从内道行出。
少年懒懒的跟了几步,蓦然刀光一闪,他慌忙后跳,见是个中年白脸男子,正手忙脚乱的躲避,背后又有烈火般的刀势袭来。少年一见,发觉又来了个深目短髯的胡人青年,不禁暗叫不妙,他本来就武功稀松,几个回合已然支撑不住,不得已准备放蛊求救。
忽然庭中传来一声冷喝,“住手!”
萨木尔听出声音,弯刀一顿,池小染却不顾,幽灵般的刀光眼看要噬上少年的颈,蓦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腕,剧痛迫使他后撤,放弃了攻击。
黑袍人近乎融入了夜幕,唯有银面具铮亮,对少年道,“谁让你到这来,还用了蜃晰。”
少年松了一口气,知道事情成不了又有些不甘,“我就是好奇,来看看我表叔,问了半天他没一句实话,净拿些尊荣富贵的花头哄人,以为骗山里的傻子呢。”
乘黄冷冷瞥了他一眼,一手收起赤蜥,“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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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谒神阶
阶长三百六十九级,宛如一条通天之径,尽头是两道石柱,顶着一方巨石,宛如天然的门梁。
这条路被教中人称之为谒神阶,冲过去才能踏进西南最大的秘教,得窥核心之地。
当朝阳的金光投在林梢,苏璇与严陵、姚宗敬已经踏上了通道。
他们原可以轻功提纵一气掠过,但为了让士卒通行,改为一步步的试探,第十阶处,蓦然台阶一错,腾起一群毒蛾,还未扑出就给苏璇震死,余下满阶毒粉。
第十七阶处,碰上了深紫的毒雾,十九阶喷出了蚀人的毒水,三十六阶有牛毛毒刺,五十七阶藏有螣蛇……
一处处陷阱破去,山顶越来越近,血翼神教一直不见动静。
当终于踏上山道的尽头,姚宗敬都有些不可思议,以至于面前的山林倾出无数竹箭袭来,他反而松了一口气,毫不畏惧的暴喝一声,向前杀去。
左卿辞望着山道,心下犹疑难定,如果这就是血翼神教最后的防线,未免太过容易,然而江湖人见山头杀起来,都想前去支援,已然踏过石阶,飞快的向上行去。
苏云落也有些疑惑,不过见师父与人交手,下意识就想追去,强忍着看向左卿辞。
左顷怀忍不住问了一声,“大哥?”
左卿辞目光微沉,停了停道,“先行军留在山下,等三刻之后再上,我们走。”
曹恪正要令部属跟随,闻言一愕,方要开口,蓦然眼前一空。
左卿辞已经不见了,胡姬挽着他一个起落,已经到了二十阶处,侍从秦尘与白陌也跟了上去。
苏云落的轻功来自苏璇,蒙谢离指点了一些决窍,得两人之长,掠行格外轻捷,带着左卿辞不断越过江湖人,不多时已经冲到了前列。
左卿辞的心头不安越来越重,又道不出原因,眼看山顶已不远,蓦然一声巨大的轰坠,宛如一只深藏地底的巨兽醒来,他回眼一望,眼眸骤凝。
山道竟然从下方开始一段接一段的坍塌,塌下去并不深,约有丈余深,然而大约灌满了油浆,石阶一落擦着火,轰然腾烧起来。油火飞蹿,整段山道开始发烫,塌陷的巨响不断,宛如一张火蟒的巨口,狰然向人们噬来。
曹恪正在与左顷怀争执,被异变惊呆了,险些被炙热的烟气烫了脸,赶紧率军退后。
这才是血翼神教最后的陷阱,待入侵者大批涌入之时,一举毁烧殆尽。
所有人心魂欲裂,拼足了力气向山头飞奔,迟一步就将葬身火海。
箭雨是奴侍所放,这些人臂膀粗壮,能开强弓,身手却是平平,苏璇不愿滥伤,仅是将敌人驱散,方要回头接应同道,猝然一道厉风斩来,激得草皮裂飞四散。
严陵觉出剑势非同寻常,惊异的抬眼,刚好见苏璇间不容发的避过。
一个高大枯瘦的身影披发持剑,再次击出了极可怕的一式,剑招冰冷威凌,傲意森然,攻之莫可匹敌,连严陵都有一瞬间的空白,想不出应对之式。
他正待看苏璇如何应付,不料苏璇一刹那仿佛中了定身术,被剑风扫得斜飞十余丈,撞断一棵合抱粗的大树。
“苏璇!”
严陵惊极,来人的剑式固然霸道,但凭苏璇的身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击中?他来不及细想,与姚宗敬齐齐扑去,使出了昆仑剑法中最强的一式。
姚宗敬也运足了四象掌力,一击足可轰倒巨象,然而那人一剑横来,劲力非凡,震得两人双双后退,均是骇然。
严陵一扫,见是个轮廓端严的老者,脸容带着轻微的溃腐,显然是具行尸,不知怎的竟然还能用剑。
姚宗敬一眼瞥见,刹那间脸都变了,唇角一颤,“我的天!这是——”
严陵生性遇强则强,已经挽剑冲上去,“谁?”
姚宗敬脸肌一抽,没有跟着他进击,“老严,你赢不了,这是北——”
一声震响,严陵被击退数丈,内息翻腾,耳边嗡嗡不已,压根没听清,“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