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2 / 2)

一枕山河 紫微流年 2276 字 9天前

朝廷大军南征,又来得如此快,让左侯有些意外,停了一停才道,“你手中的傀儡不多了,几乎没有胜算。”

荣隽冷冷一哂,“看来应德帝很是看重你,倒也没错,若非是你,我早已冲入金陵,让他做了养蛊的人罐。”

左侯无声的一叹,“你为何不趁大军来临前离开。”

荣隽冷笑,“我还未败,为何要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左侯静默了许久,换了话语。“那孩子叫朱厌?有些像当年的你。”

僵滞的气氛稍缓下来,荣隽摘下银面具,慢慢呷了一口酒,“你儿子性情却与你大不相同,弄毒也颇有门道,跟谁学的?”

左侯不说话了,好一会方道,“你到今天才动手,我该致一声谢。”

荣隽面无表情,“毕竟是故人,延几日就当还了情份。”

两人沉默的又饮了一阵,左侯道,“只要六王在此,朝廷绝不会宽容。”

荣隽冷笑,“不说我与六王的关系,就算将人交出去,应德帝就会放过西南?尸军的威力足够让他寝食难安。”

左侯也不否认,只道,“六王阴狠诡谲,早就不是当年你陪着玩的小皇子,身边无一不成了棋子,你未必就不是下一个薄侯。”

荣隽饮完了一杯才道,“我知道。”

左侯抚着杯沿,良久道,“我曾翻过昭平侯一案的卷宗,天子确是中了天仙子之毒,荣府花园植有此花。”

荣隽目露讥诮,“荣氏一族就算要弑上,也不会蠢到用这种异味明显的毒,应德帝为了加罪,可是编排了一手好戏。”

左侯寂然无言,当年之事蹊跷甚多,只知落毒的一定是宫中之人,宫婢太监都被拷问了无数,荣家是否与涉已不可考,荣隽认定是构陷,自然愤怨难平。

两人再未言语,直到菜尽盘空,荣隽墨羽般的眉一扬,道,“你还有什么遗愿,不妨一说。”

左侯平静的一摇头,放下了盏。

婴瑶试探的触压穆冉的肩,猝然又裂开了一道新伤。

穆冉咝的吸气,疼得冷汗淋淋,骂道,“姓苏的简直是个鬼。”

婴瑶取下颈侧的蓝蝎,在他肩臂叮了两下,麻痹了伤处,用刀柄激散伏藏的气劲,而后才能清理上药,穆冉虽然已觉不出疼痛,到底失血过多,人都有些发虚。

上药敷扎的时候他一直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待婴瑶处置完,他才低道,“谒神阶或许能拦住其他人,姓苏的一定会闯进来,到时候你别听教主的,只管避远些。”

婴瑶听着话语不对,不免犹疑,“他闯来也只有一个人,怕什么?你要擅作主张,可是要激怒教主的。”

穆冉抓了块软布拭汗,声音压得更低,“已经完了,就算弄死那些江湖人,中原几十万大军也要到了,根本没时间再炼神奴,迟早会被攻破。”

婴瑶疑惕的看着他,“你要叛教?”

穆冉不以为然,“教主被人挑唆得死攻益州,如今皇帝腾出手,派大军来报复,塔叱已经死了,难道我们也要陪葬?”

这一言唤起了婴瑶的憎怒,“都是那个王爷弄鬼,又没什么用,把他扔出去或许中原人就退了。”

穆冉一怔,想了一会才道,“这倒是个法子,可以一试,不过我们不好动手,得换个人。”

血翼神教的石殿看来高大壮观 ,内里却是空旷阴冷,加上山气浸得被褥生潮,六王翻覆到半夜依然无法安枕,烦燥的睁开了眼,赫然发现石窗上侧坐着一个少年,惊得一悚。

外间有侍卫守夜,这少年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来,六王脑中转了几转,极力控制住神情,并未呼唤护卫,“你是谁?”

少年偏了偏头,不答反问,“你是中原人,为什么来神教?”

这一偏月光映在了少年的脸上,让六王确定了来者的身份,他越发和蔼,“因为天子昏庸无道,迫害无辜,我不得不——”

少年毫不客气的打断,“上一个来的中原人也这么说,而后弄死了我姐姐和两位护法。”

六王脸容一僵,呆了一刹。

少年的语气带上了恶意,“你来了,中原的大军也来了,神教从没有如此危险。”

六王极力缓下声调,“不是因为我,而是皇帝的错,就如你,本来该生在中原最高贵的府邸,享受无尽的尊荣,接受千万人的跪拜,甚至与皇子称兄道弟。”

少年的脸写满了不可思议,“你在说梦话?”

六王盯着他,声音越发柔和,“你姓荣,你爹是昭平侯之子,你天生就是昭平侯府的世子,我母亲是荣贵妃,也是你父亲的姑母,如果不是应德帝卑鄙无耻,篡夺帝位,残害荣氏一族,你怎么会落到这穷山恶水之地。”

少年停了一会没说话。

六王的话语带着诱惑,“你该是中原的主人,带着辉煌的荣耀,无上的权力,从容享受世间极乐。你父亲和我耗了数十年心血,就是为这一切。”

少年晃了晃腿,了然道,“你想当皇帝?”

六王微笑道,“我只想和你父亲得回应得的东西。”

少年的语气听不出意味,“可你如今失败了。”

六王目光一闪,“这只是暂时,你父亲会重新聚起强大的军队,摧垮中原的城池,杀死皇帝,夺回昔日的尊荣。”

少年嘴角一勾,向后一仰,“你比上次的中原世子还讨厌。”

六王的笑容一凝,以致看起来有些像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