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来, 半开的门前后摇晃,门枢发出吱嘎轻响。
“等等。”李稠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想到赵昶还在旁边,慌忙抵住宫天雪的胸膛, 急急地说,“我拿走的不是你的真气, 而是我自己的本命真气。”
宫天雪攥住碍事的手臂, 把它按在李稠头顶, 俊秀的面孔匀着洁白的月光, 瞳孔中透出一层冷意, 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李稠:“你的本命真气怎么会在我这?”
“我……”李稠迟疑了一下,他本来不想多解释的,既然伤害已经造成,解释也没有用, 但现在看来,不解释就免不了被折腾,“十年前,你走火入魔那次,我们……”
望着李稠难得露出的羞窘表情, 宫天雪忍不住逗弄他:“我们的第一次, 每个细节我都记得很清楚。”
“不可能,你、你根本不记得,就是那时候——”李稠一闭眼,把话全说出来了, “我用本命真气安抚你,你却全都吸走了,一点不剩。”
“怎么可能??”宫天雪忽然说不下去,一些他本来以为理所应当的事情,忽然露出了不合理的一面。
“当时情况紧急,你随时都有可能会爆体而亡,我……冒险一试,用本命真气,借双修之法,安抚住你体内乱窜的真气……”想到那一晚上的狼狈,李稠至今还有些阴影,他微微皱起眉头,“没想到你……彻底失去理智,拉着我不放,我实在无法,只能让你吸走了本命真气。”
李稠语气平稳,那毕竟是十年前的事,但听在宫天雪耳中,却是天翻地覆一般。
当时,他的功力突飞猛进,他以为是自己修炼的成果。
但现在想来,确实有一股陌生的真气盘亘在他体内,并且比当时他所有的修为加起来都要强,助长他成功筑基,实力翻倍。
当时,李稠消失了七天,他以为是李稠害羞,躲起来不好意思见面。
现在想来,李稠再次出现时,好像气色很差,之后再指导他武功,都不能亲自上阵演练。
这些都是因为——
他吸走了李稠的本命真气。
宛如一道电光,照亮隐藏在深水之下的真相,而真相太过刺激,瞬间引起的懊恼和心疼膨胀到无法负载的程度。
原来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回事,并不是他每次回味的那么美好。
对于他喜欢的那个人而言,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就像是一场残酷的掠夺。
宫天雪撑住额头,来减轻被真相的骇浪抛在空中的眩晕感,他有些苦涩地问:“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什么用。”李稠有些不适地挪了挪身子,他的手腕仍被宫天雪紧紧攥着,“你那时修炼程度尚浅,心思又不够稳重,如果我告诉你,你肯定会把本命真气还给我,我想,在你稳定下来之前,先……”
宫天雪更用力地攥住李稠的手,甚至连身体都压向他,他有些激动地说:“笨蛋阿稠,可是十年过去了,你都没说,你还打算到什么时候说?”
“时间久了,不一定能拿回来,说了也没什么用。”李稠犹豫道,“而且现在也拿回来了,如果不是为了解开你的误会,我也不想说。”
宫天雪把脸埋进李稠颈间,双手紧紧抱住他温凉的身躯,良久,才闷闷地说:“当时……很难受么?”
没有本命真气护体,承受他那样不知轻重的侵占,事后又自己跑出去清理,一连七天闭门不见,当时只以为是生气,现在看来确是支撑不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