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靠在软枕上的女人半阖着眼,精致妆容也挡不住忧愁面色,眼睑下是一层淡淡乌青,显然有些心神不宁。
中午用午膳时,宫中奴仆匆匆前来禀告,说是有人看见太医院的许太医从明承宫内出来了。
这几日总是睡不好,女人的直觉告诉楚太后,或许隐瞒多年的计划要毁于一旦。
心脏猛的一跳,身穿华服的太后猛地坐起身,指尖紧紧攥着靠枕,凤眸睁圆,冷声开口,“去把春若叫来,再、命人尽快安排她出宫。”
春若便是她安插在浣衣局的人手,这些年来一直为她所用,默默无闻,从未遭人怀疑。
衣物用囊萤花浸泡的想法是她一人想出来的,她兄长楚安楚将军最初并不支持,但在萧繁屡次打压外戚后,为了楚家势力终于放弃最初的坚持,并允诺为她提供囊萤花。
萧桓心无争帝之意,随着年龄萧繁的手段越发很辣,她清楚地明白,若再不主动下手,最后楚家定将落寞。
此计虽然耗时很长,但萧繁几乎毫无弱点或破绽,身边近臣始终只有那护卫一人,若想贴身下毒,最终也只剩下衣物这最后一条路。
这些年来萧繁从未发觉分毫,但最近,年轻的帝王似乎察觉出了端倪,突然便要将宫中所有奴仆都一并换掉,并在宫中各处都添加人手。
忧心忡忡地等了一会儿,派去寻人的秋嬷嬷便急匆匆的跑回来,想来沉稳的女人此刻面上一片仓皇。
她急促喘息着,胸膛快速上下起伏,甚至连行礼都忘记,“太后不好了,就在刚刚,春若她、春若她——”
“——她被陛下的人带走了!”
“砰”地一声重响,盛放几朵囊萤花的木盒被重重扔在地上,御书房内,一名身穿灰蓝色官服的女子跪在地上,感受到头顶的冷冽目光时,瘦弱的身子不可控制地瑟缩一下。
萧繁背靠龙椅,不远处的木椅上是一袭白衣的沈沐,两人垂眸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官春若,然后便听屋内正中央刑部的官员厉声呵斥道,
“是谁指示你下毒的!说!”
女人面色惨白抖如筛糠,被瘦高的男人猛地一吼后,两行清泪唰的便落下;不敢抬头看龙椅上的男人,春若只能如实招来,边哭边道,“太后让奴婢在洗衣时加入花汁,没说有毒啊!”
话落女人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响头,辩解道,“不然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下毒的!”
“你若不知道这花汁有毒,”沈沐将手中茶杯重重放下,发出一记清脆声响,“为何在得令后,第一反应是将剩余提炼过的花汁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