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她怀孕难,但又没说她不能怀。这两口子的事,谁说得准,或许是陈兴旺的体质跟她特别相合,就又有了。”
胡大夫嘴上说着,心里却也忍不住怀疑自己,难道上回真是诊错了?
苏丹叶皱了皱眉,轻声问道:“怎么办?咱们要通知陈兴旺他妈不?”
胡寡妇没脸没皮,惯会撒泼耍浑。
要是知道郑红梅又怀上了,肯定得天天到知青点闹。
但要是不通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郑红梅怀孕的消息不是想瞒就能瞒的,从知青点到卫生站这一路上,他们遇过好几个人。
“不了吧,等她醒了自己做决定。”尹秀眉摇头。
这话引得其他几人侧目,苏丹叶更是直言:“这回你倒不糊涂,好不容易从那个家出来了,总不能因为一个意外又陷进去,不如直接流掉算了。”
其他人皆是无语地看着她。
流产打胎是那么简单的事啊。
送完客人,又跟符横云一起去归还桌子碗筷的姜糖自然不清楚知青点的事。
原本她以为还会有闹洞房的环节,想到几十年不变的整蛊风俗,什么用绳子吊着苹果让新郎新娘一起啃,什么抱着新娘到处扔啊……她正愁着呢。
没想到撒完喜糖后,除了帮忙收拾清洁的闫桂芬母子和冯婶,全都各回各家了。
忙了一整天,姜糖累,符横云也累。等把家里收拾干净,所有人都走了,姜糖已经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了。
结婚太累人了,难怪大部分人只想来这么一回。
姜糖拆了辫子卸了妆,到冲凉房里一看,木桶里倒好了热水,她不由得勾唇笑了笑。
符同志蛮贴心的嘛。
她探了探水温,回身插上门闩,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洗得最舒坦的一回。
而符横云则忙着把新房床上堆着的小礼物一点一点挪到旁边的斗柜上。
再到另一间屋子,从上锁的木头箱子里取出提前买的收音机和手表摆在靠窗的木书桌上。
这些东西全是上个月就开始准备的。
除了改造房子,符横云将卧房里的东西都换了个遍。
以前的榉木箱子换成了三开门的衣柜,床头摆了两个四斗柜,架子床是新打的,四角安立柱上雕着简单的花样子,雪白的床帘两侧,一边垂着一个红色如意结。
帮忙打家具的木工说了,架子床结构稳定结实,不管怎么折腾也不会出现松动现象。
木工说得正儿八经,但符横云却想入非非。
这会儿姜糖不在,他看着床就忍不住血气上涌,心神荡漾。
姜糖洗完澡从外头进来,就见符横云看着床发呆,手还不停在大红色的被子上摩擦,她不禁觉得好笑。
她没提醒符横云,特地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走到符横云身后,一把拍在他肩上:“犯什么傻呢。”
符横云没回头,伸手捉住她的手,“没犯傻,就是在想你。”
察觉到有水滴在他手背,脖子上,符横云收敛心神,起身从门后的衣架上取了毛巾。
姜糖伸手取过毛巾,开始擦拭头发。
符横云看着空空的掌心,愣了愣,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推着她坐在椅子上,趁她走神顺势抢走毛巾,接过擦头发的活儿。
他的手指在如云的发丝中穿梭,下意识捋了又捋:“你的头发真好看。”
又黑又直,还特别柔软。
“只有头发好看?”
“不,你哪里都好看,谁都比不上你。”
“油嘴滑舌,好了别擦了,我自己来,忙了一天你也赶紧去洗洗。”说着,姜糖抽回他手里的毛巾,自顾自擦起来。
符横云勾唇,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同手同脚往冲凉房的方向去了。
姜糖侧眸,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又“咯咯”笑了起来。
每回他说情话时,姜糖就觉得这人以前肯定忒不老实,忒有老司机范儿。
可再看他的眼睛,他僵硬的身体,哈,纸老虎呢。
擦干头发,姜糖将窗户推开一扇,夜风凉凉吹进来。掀开床帘,床尾围栏上挂着一排类似香包的玩意儿,有三四个。姜糖凑过去闻了闻,味道很淡,有点像清晨沾满了露珠的竹林,略带禅意。
她打开衣柜,见符横云细心地给她空了一处位置。
姜糖将自己的衣服挂好,换上睡裙,才慢吞吞爬上床。竹席冰凉,姜糖用脚把叠好的被子踢到另一侧,舒服地喟叹一声。
她侧躺在床上,风透过窗户吹到室内,薄薄的床帘晃来晃去,不一会儿她眼皮便开始耷拉下去。
想到今晚是新婚夜,符横云又是个相貌俊美的嫩草。
姜糖又强行打起精神。
她努力的睁大眼睛,一会想后天到省一机报道的事,一会儿想起第一次见到符横云时,他那臭屁气人还做作的模样,还有婶子们说的腿长那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