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开始变得有些纠结,气氛也渐渐变了味道。
“吃菜吃菜,都温了一下午了,再不吃就要变味了。”树爷爷举起筷子赶紧缓和气氛。
玄辰蕴着不明笑意的眸子掠过一朵,竟似有些叹息的无奈。
一朵云雾不清地歪歪头,许是自己多想了吧。这位城府极深的天帝大神,到底怀着怎样的居心?
一顿饭吃的还算顺畅,至少没有发生什么突发情况。总体来说还算圆满。一朵不禁想,若大家可以摒弃前嫌经常同桌用餐,那该多好。只是这个愿望终究没能实现,这一顿团圆饭也成了大家最后一次同桌。
不过说来也奇怪,也可能是瑾瑜有些醉了,居然拉着玄辰划拳拼酒。玄辰也出乎意料地答应了,放下天帝的无上尊严跟瑾瑜划起拳来,全然不见半点不染尘埃的绝世天人风范,倒有了些市井酒徒之风。
玄辰和瑾瑜都喝了不少的酒,树爷爷怕桂花酿被他们喝光,便隔空取物不知从哪个酒楼的酒窖里偷来一坛一坛的女儿红。他们俩人拼杀到兴致高涨,抱着酒坛子大失风度地仰头猛灌。
一朵和晴萝看的目瞪口呆,原本有些微醉的酒意瞬间清醒。晴萝贴在一朵耳边,很小声地掰着手指头算,“瑾瑜君上的岁数应该不小了,天帝大神的岁数也不小了,一向矜持自重的天帝大神和瑾瑜君上怎这般没有风度好像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啧啧啧,我无法理解如此有**份的人不是被鬼上身。”
“估摸着他们曾经认识吧。或许有过难兄难弟的情谊在,便有些惺惺相惜了。”一朵道。
晴萝摇摇头,不置可否,“我岁数小,经历的事情也少,实在无法理解你们这些活得上岁数的人心里到底想些什么。”晴萝望向一朵净白的侧脸,“有时候,我也猜不透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心里到底想些什么。是不是人一旦有了责任,有了要守护的人,就会变得不像自己了?”
一朵回头触及到晴萝盈光灵动的眸子,笑着问,“那么你呢?有没有变得不像你自己了?”
“当然有啊!以前总想着找个模样好的,双修一下长些法力。也觉得朱上云不错,还想过要嫁给他算了。可是后来……”晴萝看向总是不经意看着一朵的极琰,“我的心里眼里现在就只剩下他了。”
晴萝如此**裸地表明心意,自是有私心的。巴望着一朵从中斡旋可以帮她达成所愿。这样的小私心,但凡沉迷在单相思中的女子都会有,也不算什么蹬不得台面的阴暗一面。
“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
晴萝笑弯一对大眼睛,便随着酒足饭饱的众人一一散场。
一朵见瑾瑜和玄辰兴致酣然,已不再划拳只是你一口我一口的灌酒。有了几分雄性置气相博的成份,谁也不肯退步相让。一朵抽身离去,缓步上楼。一直安静不语的颜女在房门后停滞一下,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一朵,姣好的侧脸红唇微抿,似有话要说,终还是进门将房门关紧。一朵愣在楼梯口,望着颜的房门出神。
最近颜女很安静,很少出门露面也不说话。无端端地让一朵有些不安,想要敲门跟颜女聊几句,又怕颜女觉得她在显摆有子女相伴的幸福。想想还是算了,回了房间。
李氏和朱氏刚喂完孩子,两个小宝宝又都睡了。李氏和朱氏大过年的还没回家团聚,一朵便遣她们回去了。坐在窗前,外面漆黑的夜空烟花绽放,流光绚烂之中伴着人们的欢声笑语。
在这样的佳节里,小唐昕也会如别的孩子那样蹦蹦跳跳守在烟花旁拍手笑闹吧。想抱着孩子去看一看,可玄辰的结界实在强大根本破解不开。
玄辰和瑾瑜喝了一晚上的酒,地下歪歪斜斜倒了一地的酒坛子。瑾瑜醉得不省人事,玄辰也好不到哪去。撑着昏沉的意识,踉跄几步上楼,紧紧扶着把手敲响一朵的房门。
一朵打开房门,迎面浓重的酒气伴着一股淡香扑面而来,一朵赶紧闪身,玄辰身子一歪,没有倒下指着一朵发笑。摊开掌心,一个硕大的蟠桃赫然呈现。
“这蟠桃来之不易,费了本帝好大一番功夫,你可要好好吃。”他声音有点含糊却还清晰,接着又道,“天界不知闹了多少闲言碎语,她每天都在哭,本帝挺厌的。等她眼泪哭尽了,这蟠桃也就没了。你可要好好吃。”
一朵听得云里雾里不堪清明,许是他醉酒胡言乱语吧。身为神仙向来清心寡欲,哪个神仙会没事整天落泪这般不识时务。也不怕天帝厌怒贬下凡尘受尽轮回之苦。也可能是哪个春心荡漾不得郎君的痴情女子默默流泪,这又与蟠桃有何关系?着实另人费解。
“天帝大神刚刚迎娶天妃不久,想来天界也就几日的功夫,天帝长久留在人界凡尘,真真要伤了天妃一颗痴痴盼郎归的芳心呢。”一朵不过是打趣一句,玄辰睁大一对眸子有些惊讶。
“你怎知是她在哭?”
“呃……”
“罢了罢了,她若不哭,蟠桃树亦不会结果成熟。你也听说过吧,孔雀族本就是天界神族,孔雀泪的神力之一便是可以加速蟠桃成熟。她不哭便没有蟠桃啊……”玄辰闷笑两声,坐在软榻上声音越来越轻渐渐消失在酣睡之中。
孔雀泪……
一朵迷糊的意识忽然有点清明起来,难道玄辰迎娶妖界孔雀公主一家尽数升仙就是为了孔雀泪浇灌蟠桃树促成蟠桃成熟?
手里的蟠桃忽然变得沉甸甸,有些吃不下去了。
大年初一的下午,一直沉睡的小彩在诛仙台戾气匕首的神力沾染下渐渐苏醒过来。不过被兆瑾伤得体力虚弱,无法支撑意识太久便又沉睡了。
颜女忽然推门进来,就在一朵诧异颜女要做什么的时候,手里锋利的匕首直接抵在一朵柔软的脖颈上。
“颜女你要做什么!”一朵猛抽一口冷气。
一直沉睡在榻上在玄辰猛然醒来,追着颜女飞身下楼。见他机警之态似对颜女早有防范,有意逼颜女先出手。难道故意和瑾瑜追究亦是早有谋划?
“你想要什么?”玄辰冷声问。
颜女并不做声,一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冷绝之态,匕首更紧逼在一朵的脖颈上。
“颜女,别做傻事,你逃不出去的。”一朵压低声音,有意放水,毕竟姐妹一场不想颜女过激的行为引来杀身之祸。
颜女仍没有说话,只是一对眸子紧紧防备周遭动静。大家都围了上来,颜女法力在众人中不高,想要擒她不是难事,只是担心颜女鱼死网破割断一朵的脖颈,一时间有些不敢擅自行动。
玄辰显然没有众人顾及那么多,飞身旋起,向颜女袭来一掌。就在此时,玄辰设在客栈外的结界被人撕开一条裂缝,卷进来一股强烈浓郁的阴暗煞气。而那煞气侵袭之处正是一朵在二楼的房间,如此轻车熟路显然内部早有眼线泄密。
众人大惊失色,听到楼上传来短促剧烈的打斗,孩子发出尖利的哭声。颜女受了玄辰一掌趁大家慌神冲上楼,颜女身形一闪带着重伤瞬间消失不见。
待大家冲上楼,只见到破损的窗户,还有苏妃怀里抱着的一个孩子。
“兆瑾抢走了小无忧。”苏妃惶声道,唇角缓缓蜿蜒下一丝血痕,显然伤得不轻。若不是她想趁乱带走小长乐,只怕两个孩子都被兆瑾抢走了。
玄辰早已率先追了出去,瑾瑜留下极琰照拂一朵,便跟着树爷爷一并追了出去。
一朵颓然瘫在地上,大片的雪花从破碎的窗口席卷进来,身体冷得恍若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