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好像生怕节外生枝再生变故,动用整个冥界鬼使到处发喜帖,不管天界还是妖界但凡有些名号的全部列入礼单之中。他要昭告天下,他冥王至尊要迎娶九命狐妖为后且势在必行。
一朵望着被重新装修喜庆华丽的冥王大殿,不禁赞叹,冥王的速度真真堪称神速。许是成亲的次数太多,小鬼们装扮喜堂也都熟中生巧了。
冥王一把搂住一朵的肩膀,一刻也不许她离开距他一步之遥,好像生怕她再逃走般。
“白儿,这一次本王一定要娶到你。”
一朵仰头望着冥王的脸。他长得魁梧粗壮却不失温柔俊气,儿子宜汤都五千岁了,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丁点皱纹,好像刚到而立之年的成熟男子。如此成熟的男子,应该很疼爱比他儿子还要年岁小的小妻子吧。
一朵的小手紧紧抓住他藏青色金纹袍衫,“大王漫天发喜帖,就不怕有人来抢亲?”
“哈哈哈……”冥王大笑起来,震得胸腔嗡嗡作响,“三千年前,若是三千年前不发生那件事,白儿早已是我冥王之后!我与你办了九次婚宴,都未能顺利成亲!这一次是第十次,本王就是拼了整个冥界也要娶你为后。”
一朵抹了抹鬓角,“十次婚宴。”
确实很汗。
“白儿重生,不记得前世之事。以前是本王对不起白儿!这一次……”他低头望着一朵魅惑的双眸,声柔如蜜,更紧地搂住一朵纤弱的身子,“弱水三千,本王只取一瓢饮。”
一朵微微有点脸红,“只要你对我好。”
“哈哈哈……”冥王搂着一朵的头紧紧贴在他的心口,满足的笑声响彻大殿。
一朵心下一哂,他洪亮的声音还真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只要他对她好,久而久之也就适应了。
崔判官在殿外求见,冥王却发下号令成亲之前概不见客。不顾崔判官在门外求了许久,就是殿门紧闭搂着一朵不放手。好像生怕一朵被人抢走,而门外的崔判官就是劲敌之一。他们成亲的消息,冥王勒令不许传到十八层地狱,他还是有些担心宜汤那个孽子做出什么不顾父子之情有违天道伦常之事。
一朵却不在意这些纷纷扰扰,倒是很是满意被冥王如宝贝儿似的捧在掌心的感觉。而且自己越发喜欢冥界鬼魂聚集浓郁的味道,冥王居然还抓来两个新魂给她,说是供她品尝。一朵很是诧异。
“吃魂魄?如此罪孽深重之事,我可做不来。”
“魂魄可以维持你的灵力增长,真不想吃一口?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冥王似乎很不能理解,就好比吃羊的狼看着羊羔垂涎欲滴却不肯吃一口。冥王又将那两个吓得颤颤巍巍的新魂递到一朵面前。“本王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个味道。”
一朵又看了看那两个冒着新鲜气味的魂魄一眼,决然摇了摇头,“吃了他们便再无轮回,和杀人有什么区别。前世的我喜欢,并不代表现在的我还会喜欢。就好比爱一个人,当你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冥王挥手将那两个新魂驱散,两个小魂魄如获大赦落荒而逃。
到了晚上,冥界众鬼就开始忙活明日婚宴之事。
崔判官还在冥王大殿之外求见,冥王避而不见,还是一朵求情他才放崔判官进来。
那一袭淡紫色长衫,随着他的步履轻轻翻飞,手中春秋轮回笔负在身后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他参拜过冥王,不着痕迹地看了一朵一眼,对冥王说道。
“封印在十八层地狱的魔魂有蠢蠢欲动之迹象,冥王至尊是否前去探望一眼。”
冥王脸色骤变,“封印万年的魔魂不是早已化为灰烬!”
崔判官垂着眼睑稍默了会,道,“死灰亦可复燃,何况是强大到可以毁天灭地的魔魂妖力。”
冥王并不知晓,就在三千年前天界易主的那一次,魔魂封印已有变故。这事还是因龙族公主玉磬而起,也就是妖界的苏妃娘娘。
“这可如何是好!”冥王垂眸望着身边的一朵,满面担忧。但愿明日大婚莫要再生变故才好。
“你且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走,本王去去就回。”
冥王交代一句,又命十八个鬼差守住大殿不许任何人进来,才与崔判官匆匆离去。就在崔判官离开冥王大殿时,悄悄回头,目光不堪分明地忘了一朵一眼。
一朵有些发愣,不知为何总觉得崔判官的那一眼有些担忧又有些惧怕,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与她有关似的。
十八个鬼差将冥王大殿守得密不透风,一朵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可若有人伺机而动且又熟悉冥王大殿的每一条路便另当别论了。
当花曲一袭红裙以朵红花真身从窗户缝隙跳入大殿时,真真虎了一朵一大跳。
她以前与冥王多次偷情,如此避人耳目之法,还是冥王想出来的。只是如今她容颜尽毁姿色不再,那个贪恋美色的冥王亦将她弃如敝履,只是念着先前几分情份在冥界给她留个容身之所了此残生。
她恨,她好恨!经常梦到将一朵大卸八块喝血吃肉从梦中笑醒。
而今机会来了,等了多年机会终于来了!她白一朵天界妖界南海深渊兜了一圈,殊不知人界和冥界已过了十五年。
“你是……”一朵眯着眼睛盯着眼前容貌尽毁早已看不出本来样貌的红衣女子,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是曲贵妃:花曲。
“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你居然不记得了!”花曲双手罩着疤痕遍布的脸颊,颤抖的声音几乎泣血。
一朵扬了扬头,并不心虚惭愧,“咎由自取,又怨得了谁。”
“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夺走我的一切!”花曲手化成利刃,身如飞梭直接气势凶猛地向一朵射来。
一朵轻轻一闪身,白衣翩飞,轻易躲过花曲的攻击。傲立于大殿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疯狂得极尽狼狈的花曲。
“真正属于你没人夺得走!可以被夺走,誓必不属于你。”
“若你不出现,尊上就是我的!他对我那么好,一直都喜欢我一个!我永远忘不了,尊上睁开眼看到身边的人是我时眼中闪现的失望与愤怒!”花曲力竭地喊着,又袭来致命的凶猛攻击,依然被一朵轻易躲过。
“你不过与花水上仙有几分相似罢了!”
“花水上仙!”花曲一怔,“那个彼岸花仙!曾经忘川河畔的魔物!”她好似了然了般,娇躯一阵颤抖脚步虚浮,晃了几晃便跌坐在地。“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尊上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我这朵红花妖,怪不得他总是让我一身火红……原来都是因为那个女子!”
望着花曲的伤心欲绝,欲哭无泪,一朵闭上了眼睛。自己又何尝不是与花曲一样悲哀,只是自己现在已无心无知无觉罢了。不过心口的伤口还在时常隐隐作痛。
殿外守着的十八鬼差蜂拥进来,七手八脚就擒住花曲推拽出去。这个曾经在玄水明宫风光一时的女子,在妖界疯传一时的传奇宠妃,竟也能沦落至此,真真另人叹息扼腕。
“白一朵我不会放过你!就是化成厉鬼我亦纠缠你至死方休!我诅咒你,诅咒你永世孑然一身孤寂无依,生生世世不得与深爱之人双宿双栖!”
尖利的嘶喊在空寂的冥王大殿荡起悠远的回音,此起彼伏久久不散。
一朵轻轻笑开,抖了抖袖摆瞬间不染丝毫尘埃净白如雪。她已无心,就该有一副无悲无喜无愤无怨的姿态。
冥王果然去去就回来了,听说花曲大闹冥王殿险些刺杀一朵,气得整张脸通红一片,“这个贱人!念在她与本王有些情分在,多年来疯疯癫癫胡闹非为也都纵容随她去。如今竟放肆到连本王的王后也敢刺杀!本王要将她打入地狱受尽炼狱之刑!”
鬼差应声去了。
一朵拨弄刚刚送来的大红喜服,上面金丝绣制的凤凰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一朵轻声说,“我不喜欢红色,太过刺眼。”
“成亲自然穿红色才喜庆。”冥王倒是很满意喜服上金光闪闪的凤凰,“穿在白儿身上一定很好看。”
“在我的老家,新娘子结婚都穿白色婚纱。我要穿白色。”一朵一把将托盘上的喜服打翻,弃如垃圾再不看一眼。
冥王有些为难,“只有丧葬才穿白色……”
“冥王若不愿意,这婚我便不结了。”
“成成成,只要白儿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可以成亲!”冥王又赶紧命人去赶制白色喜服。
这可难住了一众冥界裁缝,白色素净如何能缝制出喜庆的婚服?绞尽脑汁连夜赶工,总算在次日天未亮赶制出一件白色喜服。
一朵看着婢女展开长达数米的裙摆,不觉好笑。裁缝解释说,白色素净如雪,难以做出喜庆之感,便以霸气的视觉震撼为冥王冥后大婚增添喜庆之韵。一朵满意地点了头,一直不堪欢喜的冥王也总算欢喜起来,说,“只要白儿喜欢,白色就白色吧。”
一朵在婢女有条不紊的伺候下,沐浴更衣梳发妆面,赶在吉时之前一切准备就绪。冥王指给她的婢女叫冰莹,是个单纯剔透的丫头,说话清清脆脆好像黄莺婉转很是好听。
“娘娘这身白衣真真好看。普天之下只怕除了娘娘再没这般清美绝丽的美人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