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嫌这个名字太土气,就自己改成了唐红狸。
狸,在农村是不详之物,尤其是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封建,说狸就是狐狸,红狐狸和黄鼠狼一样都是妖精,乡下里人见人怕。
堂姐不听,将唐红狸这个名字沿用至今,惹的好几家人都不高兴,既包括生她的唐家,也包括养她的策家。
唐红狸打小不受人待见,她自己也很清楚,生身父母抛弃她,纯粹是嫌弃她的女儿身,养身父母养活她,只为长大后能赚个彩礼钱。
看透了人情冷暖,堂姐只对我好。
有时候想想,她对我的这种好其实并不简单,毕竟我和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甚至连亲戚都不算。
我告诉侯小贵,堂姐小时候经常生病,就过继给一位姓唐的干妈,所以她姓唐不姓策。
侯小贵信以为真,又跟我讲起他们上学时的往事,说堂姐是个很有领导能力的女汉子,跟她混的至少一百人。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阿狸她不想再过那种日子,兄弟们就都散了,如今各忙各的。”侯小贵说这话时,深深地叹了口气。
其余之人,也都不胜唏嘘。
我们继续喝酒撸串,突然就听一个轰轰轰的巨大响声往这边窜来,眨眼间,穿着一身火红皮夹克的堂姐,出现在大家面前。
众人全都起立迎接,堂姐只是略微点头,然后向我跑过来。
“他们打你哪了,快站起来给姐看看。”
说实话我有点站不起来,被侯小贵那一脚踢的岔气,至今都没缓过来。
“没事,来吧,一起喝酒。”
堂姐不听:“你起来!”
我挣扎着站起来转了一圈,笑着说:“真没事,这不都好好的嘛,没人打我。”
堂姐不信,在我身上一通摸索,还用手捏着我的下巴,看我脸上有没有手指印子。
就在这时,我实在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侯小贵爆发力太强,一脚就把我踢出了内伤。
这一声咳嗽让堂姐发现了秘密,她也经常打人,所以知道我咳嗽是伤在什么部位。不由分说,堂姐一把掀起了我的羊毛衫,只见胸口上红彤彤一个大血印。
所有人全都不说话了,尤其是侯小贵,吓得一直盯着地上看。
“谁干的。”堂姐语气平静,不过却将一只脚踩在了桌子上,有些霸道。
侯小贵抬起头来,嘻皮笑脸地说:“阿狸算了吧,都是熟人,其实……”
“谁干的。”堂姐又问了一遍,语气依旧平静。
“真是个关系不错的熟人,闹了点误会,我已经……”
堂姐终于火了,大吼一声:“我特么问你是谁干的,没问你是不是熟人,快点说!”
侯小贵脸上不敢笑了,低头说了一句:“是我。”
“是你?你打我弟弟?”堂姐一脸的不可思议:“好,很好,侯小贵,你很好!”
我看到堂姐手腕在抖,一根黑乎乎的东西从袖管里露了出来,那是甩棍,真要打在侯小贵身上,非得骨折不可。
想到这里,我急忙冲了上去,将堂姐紧紧抱住。
然而,我还是迟了一步,堂姐手里的甩棍已经伸长甩了出去,砰的一声爆响,打在桌上一瓶啤酒,瞬间将酒瓶打的粉碎,啤酒沫撒了一地。
夜市上的人全都往这边看热闹,一个正在烧烤的小青年跑过来,试图恐吓堂姐:“你干嘛,打架滚一边去,打坏了东西你赔吗?”
烧烤老板见状,急忙将那小青年拉到一边,就听他偷偷说道:“你找死啊,那女人就是北关的唐红狸。”
烧烤小青年一听唐红狸三个字,脸色当时就变了,见堂姐不动声色,这才偷偷溜去干活。
“小峰你放开我。”堂姐暴跳如雷:“麻痹的侯小贵,你敢打我弟弟。”
我哪敢松手,堂姐发飙不把侯小贵打去医院是不会罢休的。
侯小贵铁青着脸,继续解释:“阿狸你冷静一下好不好,我跟小峰真是闹了一场误会。”
堂姐挣脱不开突然就哭了,哭得好伤心,用手指着侯小贵,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侯小贵,我唐红狸打小没爸没妈,策成峰是我唯一的亲人,你竟然敢打他,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给我等着。”
此话一出,六个出租车司机呆立当场,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堂姐竟然是个孤儿,而且还是她亲口说出来的。
“我们走!”
堂姐说完,将甩棍塞回到袖管里,拉起我的手就走。
我跨在摩托车后座上,满含歉意地回头看了一眼侯小贵,他,竟然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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