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见(1 / 2)

江司灵出金华院时面色早已恢复平静,冬梅在后面看着她水红色双喜纹短袄外面的湘妃色披风,心中十分不忍,她轻声道:“您这么做又是何必呢,会让她们觉得您是攻于心计的内宅妇人的。”

江司灵似笑非笑的看着抄手游廊外面渐渐融化的冰雪,和镶嵌在冰雪中的绿叶,麻木道:“你知道什么?我也并不能随心所欲,我也被许多事情牵制着。”做一个表面里忙于内宅争宠的妇人才能掩饰许多事情,主公的谋划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若是那个位置,江司灵只觉得多么不切实际,别的不说,光是他那身板都熬不过尚楚雄。难道靠世子爷吗?就他那些谋略和心机,做个守城之主都困难,郡主在东宫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尚锦楼虽然待自己还算亲切,但也仅此而已,江司灵突然觉得无比的无力。不过今天在水听雨那里的一切让她觉得疲倦,她突然觉得让尚锦楼发现她不光是内宅妇人也许是解除此间困局的方法。

冬梅却是听不懂江司灵的话了,她虽然知道前朝的时候,江司灵为主公江陵王做了许多不光彩的事,但自从新朝建立后,主公先是辞去了皇上封的荆州大总管之职,后又上奏归隐田园,只领了靖郡王的爵位,不像是要争权夺利的样子。

冬梅笑着道:“婢子听冬菱说,太子爷前些日子去渭水边主公的居处探望过,两人还相谈甚欢呢?”

江司灵一惊:“冬菱又是听谁说的?”

冬梅顿时心中一紧,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声音也跟着一紧:“冬菱听东宫的内侍小邓子说的...”

“你们好大的胆子!尽然敢与宫中私下通信!”这可是大忌讳。江司灵在宫中的暗桩已经渐渐形成规模,凡事都绝对隐秘,却没有想到她身边的蠢货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与宫中通信,这不是要害死她吗!

江司灵在廊庑下气得转了两圈,知道此事必瞒不过尚锦楼,便立即回到月华院,并让冬梅去寻来冬菱来,当着全院的人好好的责罚了一顿冬菱。

尚锦楼下朝回来时累得头昏脑胀。最近他新领了尚书令的职务,前朝这个职务长期被闲置,就是因为它权利巨大,直接管辖六部,在朝廷中的实际权力仅次于皇帝,一向是皇帝的忌讳,但是父皇却一举让他来担任尚书令之职,不知意欲何为?只是尚锦楼原本与太子兄兄友弟恭,最近他们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再加上太子兄宋侧妃的父亲尚书左仆射宋滕老是在都堂内和他唱反调,他在尚书省真的是寸步难行。

尚锦桓跟着他下了马车,一路上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的:“不知道我有个侍妾叫阿贞吧?”尚锦楼脚步顿了顿,阿贞是太子妃身边的人,以前还在江司灵身边呆过,尚锦桓半年前则纳了阿贞为侍妾,尚锦楼心不在焉道:“我知道她...”也不问他突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尚锦桓发现尚锦楼兴致恹恹,又打了退堂鼓,不想告诉他太子那事了,免得他以为自己和他亲近是因为太子注定无后,便转而笑道:“阿贞说她与王妃和江侧妃情同手足,她一个侍妾,身份不够不便来探望弟妹,便求我来帮她来看看呢。”

尚锦楼听言却是精神一震,立马停下了脚步,慢慢打量起他这个堂哥来,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玄色狐狸毛的披风,腰间扎了条金边镶翡翠的腰带,黑发束起以噗头罩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果真是风度翩翩。

尚锦楼摇摇头,表示拒绝:“算了吧,这几日三嫂已经来看过了。”

尚锦桓莫名其妙,很不满他的拒绝:“楼哥儿!你怎么这样!我去看看她怎么了?难道我会把弟妹抢了去?”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嘲笑道:“你该不是觉得哥比你长的好看,怕弟妹喜欢上我吧!”

尚锦楼冷冷道:“怎么可能,只是哪里有大伯子往弟妹房里钻的呀,你回你自己府上吧,我的娘子不需要你来看望!”

尚锦桓无语,不看便不看吧,那我也不告诉你太子那桩隐秘了,让你多被你太子兄忌讳!

两人分道扬镳后,尚锦楼进了金华院,他看着水听雨熟睡的俏颜,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一会儿留香进来,低声道:“侧妃娘娘遣人过来说,知道王爷还没有用膳,她备下了您爱喝的秋露白和糟鹅掌鸭信,并几道精致小菜,请您过去饮酒呢。”

尚锦楼听手下人说她的婢子和太子妃身边的内侍互通消息,心里本来就有些不舒服,不过今日实在是饥肠辘辘,也好,等会儿用膳的时候正好可以说说这事。

江司灵专门找来安妈妈为她梳了个堕马髻,簪了碗口大的绢花,更加衬得她脖颈细长,气质高雅温婉。。

林锦楼进了月华院,就看见她坐在廊庑下喝茶,看见他来,才笑着迎过来:“这样冷的天王爷怎么就把披风接下来了呀?小心冷着身子。”

尚锦楼大刀阔斧的歪坐在廊下的圈椅里,却是一点也没有看江司灵那身打扮,很自然道:“我回了金华院没想到还会出来,就解下了披风。”

江司灵还是很会咬文嚼字的,单凭一个“回”,一个“出来”便已经发觉尚锦楼潜移默化里是把金华院当成了“家”和“港湾”。但气馁不是她的风格,她不由斥道:“身边随侍的人也太不精心了,也不提醒王爷一句。”

尚锦楼看着门边站着的冬菱高高肿起的脸,嗤笑道:“你身边的人倒是精心,都和东宫的人互通消息了,简直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