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来人是尚锦楼和几个华服公子,水听雨便无比恭敬的拱了拱手,道:“属下见过内军将军。”要说内军将军原本品级并不高,但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水听雨每次都羡慕尚锦楼有个那样的爹,要不然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怎会做到内军将军的军职呢?
水听雨又想到了江司灵的处境,要说都护原本必定会比内军将军品级高,但江司灵的郡主府都护的军职是古来没有、专门为她所设的,这就说不清楚她的官阶品级了,因此在尚家军的时候,江司灵每次见到尚锦楼必自称属下,恭恭敬敬的拱手,江司灵尚且如此,她水听雨哪里敢不毕恭毕敬。
行完礼,她又毕恭毕敬道:“四方中郎将昨日从江都护那里将属下调来,命属下先做个长随。”说完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噜噜一顿乱叫,弄得几人都笑起来,只留一个穿玄色袴褶的俊俏公子抿着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念薇千娇百媚的对几人道了福,笑道:“刚刚大公子对婢子说,他昨天带了个长随回来,让我领着她去吃饭,你看看,我紧走慢走,还是抵不住她肚子里的饿死鬼脚步快。”众人又笑了一阵儿。
一白色圆领广袖华服的公子笑道:“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水四碗吧?果然名不虚传,当真不能少于四碗。妥妥的比四碗多一碗。”
水听雨被打趣的老脸一红,尚家军中的碗可不小,一般的兵卒吃个两三碗就已经饱了,唯独她一个人吃的了四碗。但她就奇了怪了,这水四碗的名号怎么会和水跟班一样这么出名呢,连这些贵公子都知道了?
尚锦楼看见小姑娘脸红彤彤的,一副羞愧的模样,原本也想笑话她的心思便歇了歇,对言栩道:“伯恩,你也是?拿人家小姑娘寻什么开心呀,走,放人家先去吃饭,我们去大哥书房找大哥去,大哥估计在等咱们呢。”
一听尚锦梁可能正等着她们,众人忙敛了笑意,都齐齐的跟着尚锦楼走了。
等他们一走,水听雨便以以后当差方便为由打听起那几个华服公子来,念薇倒是不嫌弃她瞎打听,和气道:“你以后在大公子身边听差,多知道这些人和事也是好的。首先,二公子自不必介绍你也是知道的他的……”便一一给她做了其他几人的介绍,说刚刚说话的那个言侯爷便是博远侯言栩,和府中大小姐尚静凝成婚,育有一子。另外两个相貌相似的华服公子均是尚楚雄的从子,一个唤作尚锦林,一个唤作尚锦桓。那个不说话的便是北亭伯府的大公子谢旭了,是尚夫人娘家的侄子。
一一介绍完后,念薇还推心置腹的补充了一句:“这些都是大公子最信得过的人,昨日大公子还去赴了谢公子的约,一般人的约他是不会去赴的...”
水听雨是个极会“入乡随俗”的个性,加之在卧云院内走了这两遭,心里也清明了许多,心知尚锦梁虽然是像提兔子一样将她提回来的,但从此以后她便再难回到江司灵身边,而且以昨晚上自己的表现,自己这颗“闲棋”是必定废了。她看得出来尚锦梁看自己的目光是惊奇但绝非惊艳,他是惊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顽石存在吧?她也没有错过江司灵对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失望目光。
其实自己这样的人只要有人能给个屋檐供自己挡雨再顺便赏口饭吃,那人便是菩萨慈悲了,因此心里便打定了主意,好好的当差,以后也能报了江司灵的救命之恩。
思索间,水听雨跟着念薇已经到了卧龙院,就看见尚锦楼、言栩、尚锦林、尚锦桓都出了书房,个个脸上都没了刚刚那副喜气洋洋,而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念薇忙迎了上去,问道:“几位公子怎么就走了?”
言栩咳嗽了一声,嘱咐念薇:“你在外面好好听差,别去书房打扰你家公子。”说完他和尚锦林、尚锦桓先走了。留着尚锦楼瞧着水听雨不动。尚锦楼心里正寻思这个水跟班现在成了大哥的跟班了,会不会知道大哥和谢表哥之间发生了何事呢?
念薇是个极有眼色的,马上笑道:“我临出去的时候在东次间里新泡了茶,不如二公子去品一品,由阿雨过去伺候。”
不待尚锦楼回答,书房内就想起瓷器脆裂的声音,尚锦楼要打听两位兄长隐私的心马上就歇了,心道:我自己只想做个纨绔,二位兄长却是各自家族未来的掌门,道不同也,他们的隐私还是少打听为妙,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便道:“茶就免了,你速去看看我大哥,我走了。”说完像鬼碾了魂似的一样溜了。
念薇也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心下担心自己公子会发脾气伤了和表公子之间的和气,哪里还顾得了水听雨肚子里的鬼?她快步走到书房门外候着,水听无法,也只能跟着,透过霞影纱,里面的情景依稀可见。却见谢旭指着地上碎裂的一套白瓷梅瓶吼道:“尚锦梁,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