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仙女应该知道这一切。
明月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闭上嘴巴,只是静静的看着丁零。
丁零沉默,然后嘴角慢慢升起了一丝苦涩。
他知道,因为他刚才的表现,明月……不想由她自己说出推论,或者说结论。
于是丁零轻声道:“明月……”
明月颌了颌首。
“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懦夫?”丁零苦笑着,凝视着明月那无瑕的面容。只见明月刚刚要摇头,他便继续道:“不要着急否认……我确实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面,表现得挺没种的。”
这件事是什么事?自然是……他的母亲这件事!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老丁。
明月轻轻的呼了口气,她垂下眼帘,低声道:“该来的,始终要来。”
丁零也呼了口气,他自嘲的笑道:“是啊……该来的,始终要来。但我实在想不明白……任灵芸同志如果真的是女娲娘娘,她为何会死?如果她真的是女娲娘娘,那么老丁是谁?!”
虽然丁零已经竭尽全力的用最平缓的声音说着,但当他说出来这句话之后,他的眼中依旧升起了无可抑制的荒谬感和无力感。
明月抬头看着他:“你……已经猜到了?”
“我只是不愿意去面对,不表示我是白痴。”丁零说着,他一屁股坐到虚空中,然后掰起了脚丫。
“在潘塔拉深渊那个火山下面,当我看到这个盒子的时候……我和五公主曾经将天庭中所有的仙女都数了一遍……你没有见过火山下面的情景,那几乎算得上是沧海桑田的改变了。而能够施展这种手段的,似乎除了女娲娘娘,就再没有人了。”
“而当乌鲁长老拿出这个盒子之后,我就知道……任灵芸同志恐怕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丁零说着望着明月:“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人间的所有天算血脉,你都可以将神魂寄在里面对不对?”
明月点头。
“而你也说过,你……并不知道任灵芸同志,对不对?”
明月叹了口气,再次点头。
“这就表示,要么任灵芸同志不是天算血脉,要么她……就强到变态。”
明月听着丁零一口一个任灵芸通知,她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提醒丁零道:“你……连妈都不叫了?”
丁零垂下眼皮:“先客观描述,再说其他。”
“然后,还有林梦媛。我记得林梦媛应该也和她有关系——林梦媛说过,当她苏醒的时候,她清楚的感觉到有人在指引着她离开昆仑,然后到人间,再附体。”
“除此之外,神农鼎啊……幽虚天啊,那些遗族啊!还有还有,你记得矮人族长老说的吗?他说有个仙女告诉他,我就是他们的指引者!”
明月无奈点头:“我记得。”
“是啊……她还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一缕本命灵力——这一缕本命灵力,直到如今我都是寂灭真神,荡魔大帝了,我都不知道这灵力在何方!你说……”
明月突然道:“我知道在哪里。”
丁零微微一愣:“在哪里?”
明月抬起芊芊玉手,点了点丁零的胸口。
丁零低头。
“在你心中,血脉之中……”
丁零耸了耸肩:“好吧,她是我妈,我是她生的……当然在我心中了。那么问题来了……她为什么要生我?”
“以前,我认为她一直教育我,然后一直不露出她的本事,安心当个家庭主妇,是为了……让我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就在人间就这样生老病死。但是现在……”
丁零说着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叛逆。
“我怀疑,我所过的普通人的生活……或许只是她赐予我的平凡生活。当这平凡人的生活结束之后……我便开始走向她一步一步所安排,规划好的道路。”
丁零的语气中充斥着淡淡的怒意和叛逆:“天才修行高手,坐拥幽虚天,随便在一个旮旯里找到的破鼎就是神农鼎,然后随便跳个山崖下去就遇到黄帝,拿到轩辕剑,然后再引我见矮人族长老,大战幽虚天,上天……然后锁妖塔倒,进潘塔拉,下深渊,最终找到她的身影……”
一口气说完,丁零颓然的低下了头。
“明月,我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明月怜惜的看着丁零,作为他的“血脉精灵”,她直到现在……都和丁零有着心电感应。她看着丁零脸上的颓废和疲倦,心猛地痛了一痛。
累了……是的,丁零太累了。
从他开始修行的那一刻起,他几乎就没好好的安生过,自从他境界到了闻道之后,他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战斗着……说起来,他所过的安生日子,只有在学校中那短短的一两个月时间。
其他的时间,接下来的日子,就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鞭子,在他的身后不断的抽着,迫使他拼命的向前狂奔……短短的一年时间,他便从一个凡人成为了高高在上的荡魔天尊。
明月知道,这根鞭子……自己有一份。
但是明月更知道,这些,都不是让丁零累的原因。他的累,从根本上来说……是他无法接受自己被母亲安排了命运这一结果!
可是……
明月坐到丁零的身旁,她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小猫,然后塞进了丁零的怀里。
丁零抱着她,抬头看着天空的轮回。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明月,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猜到的?”
“从……很早。”
“有多早?”
“你还记得在幸子家里,你受伤的时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