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样的大人物,做事自然有自己的分寸,如果拿不下,想必他也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我只能相信他了。
车子向前驶了一会,开到了一处较偏僻的地方,然后停下。
这时那出租车也跟上来了,出租车司机应该不想惹麻烦上身,远远地停下让那俩人下车就急匆匆地开走了,那两男的向这边车走了过来。
虽然莫少云他们在,但我心里还是有些慌。
莫少云示意我坐着别动,他下了车,拿出电话打了起来。
这时司机陈兵也下了车,向那个男的迎了过去。
“把那个女的交出来,不要多管闲事。”其中一个男的大声喝道。
陈兵像没听见一样,还是直接向两个人走了过去,然后突然就开始动手。现在我明白为什么莫少云有自信说把那两个人拿下了。因为他有一个很能打的司机。
我不懂打架,但我认识并亲近的人都会打架,袁小刚会打架,安明会打架,连胡芮都会打架。耳濡目染,对于打架厉不厉害,我是看一下大概就能明白的。打架不厉害的人,嘴里嚷着骂着,手抡起好高,挥斧头似的往人身上去,这是最低级的,混混级的打法,真正像安明他们那样会打架的人,不会把手抡起,而是直接出拳,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击上对方的要害。
陈兵就是这样,只是一拳就打在了那个人的鼻梁上,那人的鼻梁今晚被我用木抽屉砸过我,现在又挨了陈兵的一记重拳,那鼻梁以后要想恢复,恐怕是难了。
陈兵很轻松地就将那两个男的搞定。其中一个想跑,被陈兵跃起来一脚踢在背上,直接踢倒在地,陈兵蹭上一脚跺在他的膝盖上,那人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
这时有警报声传来,警察到了。刚才莫少云打电话,应该就是叫警察。他当然不是打的报警电话,应该是直接叫了一个朋友过来带人。
来的是个女警官,还带了两个手下,女警官示意先把那两人铐了起来,然后和莫少云交谈起来。那女警察我有些印象,我第一次进派出所时,就是她帮着做笔录,对我态度很好。看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升官了呢。这种好警察就就应该升官,只有她们手里的权力更大,才能更好地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做事。
这时莫少云和那名警官向车走了过来,我是当事人,当然会有问题要问我。赶紧下了车。一直坐在车上一动不动等人过来,太不礼貌。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对了,这警官叫吴应雪,我迎了上去,“吴警官,谢谢你赶来,辛苦了。”
“你还记得我姓吴啊,我也记得你。”吴应雪笑了笑,“说公事吧,如果身体没问题,就和我们一起去录份笔录,如果需要到医院,那可以先治疗,回头我们再补。”
我说身体没什么问题,我可以陪你们去录笔录。
“还是先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损伤,可以及时治疗。”莫少云说。
“没必了,我感觉没什么,就是膝盖摔了一下。回头擦点药水就行了。”我说。
“还是先去检查一下,有些损伤暂时是感觉不到的,但时间长了就会表现出来。还是去看看吧。”莫少云说。
“我也认为你应该先去检查一下,我们可以审那两个人,回头再作笔录也是可以的,如果实在不行,我回头带一个同事到医院来问也行。”吴应雪说。
“那好吧。”我只好答应。
吴应雪带着那两个人走了,我这才想起应该给安明打个电话,告诉他这边的情况。借了莫少云的手机打过去以后,他的电话在通话中。再打,又是无法接通。
“是给你先生打电话吧?打不通吗?”莫少云淡淡地问。
“是啊,我得跟他报声平安。”
莫少云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我们现在去医院?”陈兵问。
“去附近的医院吧,最后去好一点的私立医院,公立医院很多科室现在下班了,检查不了。”莫少云说。
——
在去医院的途中,经过一家西餐厅时,陈兵忽然放慢了车速,“咦,那不是安明吗?安明是你先生吧?他怎么会和两个女人在一起?”
我一看,西餐厅门口的人还真是安明,旁边站着罗怡。
我心里那叫一个酸,我差点没命,他却跑来陪罗怡?要知道这件事的背后主使就是罗怡。
“开快点,不要说闲话。”莫少云淡淡地说。
陈兵一加油门,迅速驶离,我回过头,看到安明还站在餐厅门口和那两个女的说笑。
我心里猛地一疼。
莫少云看了看我,还是没说什么。
“袁小姐,你被人追杀,你老公却在陪别的女人,你们不是刚结婚不久吗,这么快就厌了?”陈兵问。
“你闭嘴!这么没规距,别人的家事也是你能随意说的?”莫少云轻喝了一声。
他虽然声音不大,但听来却是很有威严感,毕竟是身居高位的人,本身自然带着一股威严气质,这是长期形成的东西,普通人是模仿不来的。
陈兵马上闭嘴,再没有说话。
我心里难受,但又不想让气氛太过尴尬,只好说安明和他们在国外的同学小聚。本来我是要一起去的,后来我有事就没去成。
莫少云和陈兵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相信我说的话呢,还是根本不信,也懒得拆穿我。
到了医院后,莫少云对陈兵说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陪着袁小姐去检查就好了。记得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什么事都挂在嘴上说。陈兵应了一声就走了。
“对不起,他说话没有分寸,请你见谅。”莫少云说。
我苦笑着说没关系,口无遮拦的人,往往更少有心机,反而容易好处。
其实私立医院也有好多科室下班了,但简单的检查还是可以进行。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大伤,都是擦破些皮什么的,医生也表示说我没什么大碍,都不需要留院观察。
于是我和莫少云离开了医院,我说我们现在去派出所作笔录吧?他说不急,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先去吃东西。
他这么一提起,我瞬间觉得自己饿得不行了。现在安全了,整个人完全松懈下来,才发现真是饥肠辘辘,饿得腿都软了。
“可是我这一身装扮去哪吃饭啊,会吓着人的。”我忽然发现自己的形象真是太差了,在龙城宾馆的那一番逃命,头发凌乱,还了不少汗,脸上什么的都是汗渍。
“我知道有一处有芹菜牛肉馅的饺子卖,你在车上等着,我去给你买,然后你在车上吃,就不会吓着人了,吃完后我们再去派出所录笔录。”莫少云说。
我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芹菜牛肉馅的饺子?”
“上次在老兵餐厅喝酒的时候,你自己说的。”莫少云淡淡地说。
我真是忘了自己曾对他说过这话了,问题是每次和他喝酒,最后他都是醉了走的。我好像倒没怎么醉,怎么他就能记得我说过的话呢?我应该不是那种喝了酒会叨叨着说自己的兴趣爱好什么的人长舌妇吧。
“真是我说的?”我表示怀疑。
“难道是我杜撰的不成?你自己喜不喜欢吃,你自己还不知道么。”莫少云淡淡地说。
“我确实喜欢吃,只是我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这事了,没想到你记得,真是谢谢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也不是特意记着,只是不小心就记下了。”莫少云还是淡淡的。
这话题不能再聊下去了,毕竟我现在已经不再单身,说这样的话题,多少有些违规的嫌疑。
我以前也不知道大排档也有人卖芹菜牛肉馅的饺子。我在车上等了一会,莫少云提着个塑料袋就过来。他穿着名牌西服,出现在大排档这样的地方,手里还提个塑料袋,真是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打开车门,将袋子递给我。“小心一点,别把蘸水给洒了。”
我打开快餐盒,哇,那味道简直是香极了,一个盒子放的饺子,另一个盒子放的蘸水。我拿出一次性的筷子,马上大吃起来。简直美味无比。
吃得太急,我咽了一下,莫少云想伸手过来拍我的背,但又觉得不妥,赶紧拿了一瓶矿泉水打开,“小心点,慢慢吃,我吃过晚饭了,不会和你抢。”
我顿时羞得脸都红了,咕咕喝下两口水,这才感觉舒服多了。接下来就慢慢地吃了,小口小口地咬,想把之前狼吞虎咽破坏了的形象给挽回来。
“这样又太慢了,你还是继续吃快些吧,你其实粗鲁地吃东西,也有一番味道。呃,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单纯地欣赏。”
我无言以对,心想狼吞虎咽那就是狼狈,还能有什么味道?饿狗抢食的味道么?
于是我又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把饺子吃完了。本来想打一个嗝,但担心太过影响形象,只好硬憋了过去。
莫少云又把水递给我,“吃东西的时候不要喝水,伤胃,尽量在饭前喝,饭后喝一点也行。”
这个道理安明也对我讲过,不过我一直也改不了。我不允许安明在吃饭的时候喝水,但我自己控制不住。
“谢谢你的饺子,非常感谢。”我说。
“你等一下,我先打电话问一下吴警官现在还能不能作笔录,如果可以,我们现在就去,如果太晚了,那就明天再说吧。”莫少云说。
我说好,于是他拿出手机打电话,他在电话里称呼吴应雪为阿雪,可见两人关系不同一般,但好像应该不是情侣的关系。因为他们之前交谈的时候,没有那种情侣之间应有的表情和语气。
打完电话,莫少云说他们也刚审完,如果现在过去。也可以作笔录,毕竟当天的事当天处理会比较好。就让她们辛苦一下了。
我说好,只是这么晚还要你陪着我,真是不好意思。他说没关系,你不也帮过我么。
其实那次帮他真的只是偶然,没想到会因此而产生这么多的交集。我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只是举手之劳,最后还是你把我送回家的。我也没帮到你什么。
他说错了,那天他和一群朋友喝酒,不知道是谁把药丸放在了酒里,他差点挂了,要不是我救他,他恐怕就没命了,还说救命大恩没齿难忘,自然会一辈子铭记。
我说那今晚你也救了我,这就算是扯平了,以后就不要再提救命的事了。恩人角色让人压力太大,还是做朋友吧。
他想了想,说这样也好,做朋友。
然后车里就沉默。但我感觉他却好像有话要说。似乎在考虑要怎么说。
“袁小姐,我给你看个人吧,不知道你看了会有怎样的感觉。”他忽然说。
“好啊,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吗,让我帮你把关?”我笑着说。
莫少云一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提过皮包。“你打开,在里面找到一个皮夹。”
他这包安明也有一个,很贵很贵。
我觉得打开人家的包不好,有些犹豫,他说没事,打开就行,里面也没什么秘密。
既然他这样说,我也就不客气了,于是我打开包,找到了那个皮夹。再打工来,里面有几张卡。然后我看到一张照片,女人照片。
莫少云伸手打开内饰灯,让我看清一些。
照片上的女人确实挺漂亮的,但我看了有些熟悉,应该是在哪里见过,但又好像没见过。
“这是你新女朋友吗?挺漂亮的。”我说。
“是我以前的妻子。”莫少云说。
我好像听过说,他的妻子死了,那也就是亡妻了,我顿时收敛了笑容,看着别人的亡妻发笑,那当然是不礼貌不尊重的行为。
“挺漂亮的,真是遗憾,红颜薄命。”我说。
“你看看她,长是像谁?”莫少云忽然说了一句。
我盯晴一看,有些吃惊,难怪觉得面熟,原来这人眉眼之间有点像我,尤其是眼睛和鼻子,非常的像。但我的脸是鹅蛋脸,她的脸是瓜子脸,感觉她比我漂亮。
倒也不是那种极为相像,但确实是有几分神似。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那肯定看不出我和她的相像,但我们自己就能看得出来。
“你是说,长得像我?”我说。
莫少云点头,“第一次我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有几分熟悉,但又确实是没见过,后来才想起,原来是因为你长得有些像她。”
他只是说她,并没有说名字,应该是不想再提前妻的名字,有些名字藏在了心里,提一次就会疼一次,所以不愿再提。
“还真是有些像,但也不很像,我没她漂亮。”我真诚地说。
莫少云并没有和我说客气话,而是直接说道:“那倒也是。不过还是有些相像的。所以一看到你就会很亲切。”
我本来想说那你可别我当成她,但一想这话不妥,说出来有暧昧嫌疑,于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一直说,莫少云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如果按常理,在这个时候,他应该会接着说他和亡妻的故事,回忆当年如何如何,或怀念或感伤。但他没有,说完这些后,就再不言语了。就像这事就完了一样。
其实我倒挺有好奇心说说他和那个她的事,我觉得像莫少云这样特殊身份的人,和他的爱妻肯定会有一段非同寻常的爱情故事。不一定惊天动地,但一定是荡气回肠的。可是他什么也没说,话题戛然而止,再不继续。
我理解为那是他心里的伤,能不碰触,就尽量不去碰触,他跟我说我和她的亡妻有几分相似,就只是想告诉我这么一个事实而已,再无其他。
就这样一路沉默到了警察局,这次到的是警察分局,已经不再是派出所,这说明吴应雪升级了。这也不难理解,莫少云叫吴应雪叫阿雪,就凭这句称呼,再加上莫少云的身份。动用资源让吴应雪升一两级,本身也不是会难事,更何况吴应雪本身就是一名优秀的警察。
当然这优秀的评价都是我主观的认可,人总是这样的,谁对你好,对你尊重客气,你自然就会对她有好感,自然对她的评价就高。
吴应雪站在门口等我们,然后让莫少云在外等候,我和她进入笔录室。现场还有另外一个警察。这是常识,如果警察一个人录笔录,这是违法的,必须有两人以上的办案人员在场,笔录才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