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放客厅的电话响了,是安明打来的。他说他在我老妈家呢,他会向两位老人先道个歉,然后再赶过来。
其实出餐厅后他就已经道过歉了,倒也不必再重复道歉。他亲自去一下也好,让老妈和继父也有些安慰。
电话还没打完,老妈那边就叫嚷着要跟我说两句。先是责怪我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然后就叮嘱我说安明回来后不要再跟安明说气话。我说您放心吧,这件事他一点责任都没有,我也犯不着去跟地致气,本来他也是受害者来着。
安明回来的时候,还专门带了宵夜回来。
他说今晚你敢没吃什么东西,肯定是饿坏了。先吃点再睡吧,反正你都要嫁人了,也不怕吃胖嫁不出去了。
我本来心情不好,被他这么一逗,倒也觉得轻松了一些,说我很饱啊,被你那个宝贝妹妹都给气饱了,都不用吃了。
安明说算了,就不提她了。你也知道,她其实不是我亲妹妹,只是在一起也有几年了,多少还是有些感情,再加上素姨一直对我很好,所以我才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但她却不识好歹。总是和我为难。要不是看在素姨的面上,我直接大耳光抽她。
“我真是想不明白,素姨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没有教养的小太妹?她不喜欢我那没关系,可是她当众羞辱我妈,那就是真是没教养了,我也是看在素姨的面子上,不然我也想大耳光抽她!”
一提起那个安磊,我依然还是很生气。
“素姨也命苦,有了那么一个女儿,当然会把最好的给她,但小时候娇纵习惯了,长大后忽然发现不对劲,要想扭转过来已经晚了。这也不能怪素姨,刘备英雄一世,不也生出个刘阿斗那样的儿子么。要知道儿女不好,最难受的是还是当父母的,今晚我回去的时候,素姨都哭了,说她怎么就会教出这么一个女儿,除了会捣乱之外什么也不会。”
说到他回去的事,我就不得不问一下了,“对了,你回去以后,你家里人对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让我们取消婚礼?”
“那怎么可能,他们没有这样说,他们知道就算是说了,我也不会同意,所以这样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说的。”
“那他们说什么了?为什么要把你叫回去?”
“是我爸叫我回去,他说他跟集团的董事会说了我结婚的事,董事会那边不同意我结婚。”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这结婚和工作有什么关系?如果女人结了婚,用人单位得考虑怀孕和哺乳期的问题,但安明一个大男人,结了婚不也一样可以正常工作?这能有什么影响?
安明当然我心中的疑惑,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们这是家族企业,董事会其实就是家长会,都是叔伯一辈的,他们不但对生意上的事有否决权,对家族企业里任高管职务的后辈婚姻也可以干涉。”
我虽然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但我还是点了点头。“那怎么办?如果他们不同意你结婚,那会有什么结果?”
“你猜。”安明说。
“难不成还能把你开除不成?”我说。
“没错,就是这样。像我这种级别的,会担任副总一段时间后升为某区的负责人,相当于独当一面。然后集团会给我配一个行政团队,让我负责一整个片区的业务。有非常高的自主权。但前提就是,我的私事也会变成公事,必须得由家族会同意,我才能娶妻生子。”
“那如果家族会一辈子不让你娶妻生子呢?你就得当一辈子光棍?”我没气地说。
“那倒不会,家族会也不会让我打一辈子光棍,他们只会让我娶他们认为可以娶的女人。”安明说。
这话里有话,我忽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也就是说,要想在集团里获得巨大的利益,那就得和家族会保持致,他们会让你娶那些能够对整个家族有利的女人,那样的女人,那当然是有深厚背景的女人,是不是?”我问。
安明点头,说是的,你很聪明,一下子就能猜得出来。
“那你们这家族会也太霸道了吧?凭什么要让人家都得听他们的啊?在家族里做事,结婚这点事都得他们作主,那还有没有人权了?”我叫道。
“那倒是不是霸道,他们并不会强迫你去做任何事,而且他们也只对高级接班人才有这样的要求,而且也不是全部都要求,有些他们也不管的,比如说我爸他们就没管。”安明说。
“也就是说,他们认为你是个好苗子,或者说你是个好筹码,可以通过联姻,为集团换取更大的利益,所以才会要求你,是不是这样?”
安明点头,“是这样,同时他们也会相应的给我很大的利益。”
“那如果你不听他们的呢?他们就直接把你开除?”
“如果我不听他们的,他们会认为我不肯会家族牺牲,当然也不配获得家族给我的利益,所以他们会让我退出家族集团,但不会对我为难。不会有强制性。”安明说。
“安明,如果你不和我结婚,他们会让你娶谁?”
安明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说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跟我说,他说不知道,也不想说。
——
情况已经基本清楚了,如果安明坚持要和我结婚,那他在慈恩集团的工作就没了。
以后要想重返家族企业,那恐怕也难了。
慈恩集团到底是怎样的一家集团,其实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这家集团是主要以医疗为主的一家大型集团,旗下有医院,药店和其他相关的产业。没有上市,但感觉资金雄厚,而且高管也很少在媒体接受采访,广告倒是时常能看到。
失去这样的一份工作,我不知道对安明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想他肯定是不愿意舍去的。因为就算是安明自己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公司,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在慈恩集团的副总职位,就说明这份工作对他来说肯定不仅仅是意味着可以多领一份薪水的问题。
“安明,你准备放弃那份工作,坚持和我结婚?”我说。
“当然,这还用说吗?这好像没什么悬念吧?我肯定会选择放弃那份工作选择你,这是必须的。”
“可是你不可惜那份工作吗?你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做这份工作,对你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到底有多重要,你可以告诉我吗?”
安明伸手扭我的脸,“怎么?如果那份工作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你是不是就准备劝我放弃结婚,要那份工作?”
“你先说说嘛,为什么一份副总的工作那么重要,就是因为以后有可能会被提拔为独当一面的地区负责人是不是?”我说。
“是的,独当一面意味着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其他的荣耀。慈恩集团的业务看似只有医疗,但其实远远不止,在欧美,慈恩集团的渗透力甚至可以局部地影响到当地的政治,我这样说,你应该可以大概明白了吧?”
其实我还是不明白,不过我知道反正很厉害就是了,这就是所谓的不明觉厉吧。
“安明,如果那份工作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那我们可以暂时不结婚啊,我们可以明年,或者后年再结婚,反正我们在一起就行了,也不是一定要结婚嘛。”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家族会越是给我压力,安磊越是捣乱,越是有那么多的人不想我们在一起,我们就偏要在一起,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这婚我是一定要结的,不管任何人反对,我都要结。”
他再次表现出他倔强的一面,他就是这个样子的,一直以来都是。
“可我认为不一定要和全世界作对才证明我们的爱情忠贞啊,要知道妥协也是一种智慧,这话好像是你说的吧?”
他摆了摆手,“不说这个,反正婚我是一定要结的,明天我就向董事会递交辞呈。反正我还有美如星辰,没工作也饿不死我们,是不是?”
那是肯定的,安明不但有美如星辰,而且还有护暖鞋业,这些资产加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大富豪,但小富人是绝对的了,过日子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是我清楚的明白,安明这样的男人,那可不是那种只要能过日子就行了的人。他有自己的抱负和目标。
“好吧,那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安明,如果你选择暂时不结婚,去要慈恩集团的工作,我也不会怨你,真的,我一点也不会怨你。”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知道啊,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一定要和你结婚。因为你是我值得用一辈子守护的女子。”
“就因为我曾经送过你一个音乐盒,所以让你想要守护我一辈子?”我问。
“是啊,不可以?”安明笑。
“其实,安先生就是冯泰,而你,就是冯泰身边那个少年是不是?”
安明脸的笑意淡了一些,换成一种更复杂的表情。但他没有怒意。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小暖。”
我点头,“确实很重要,因为这不是我个人的问题,这问题本身也关系到我们之间的事,不管那段往事是怎样的,我都想知道,我也有权知道,是不是。不过我还是不会逼你说的,在你觉得可以说的时候,你再说不迟。”
“小暖,有些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说,那是因为这事一但说起,牵扯面实在太广。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没怎么搞明白,所以我也不知道如何对你说。请你原谅,我暂时真不能说。”
安明一脸的愧疚样子,我说其实你不必这么愧疚,我也只是问问,我现在想明白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你对我好就行。只要你是真心爱我就行。只要有这一点,那就足够了。完全足够了。
他搂我入怀,说谢谢你,在我还有事瞒着你的情况下还能这么信任我,我真是非常的感动。
我说你感动什么呀,你只要对我好就行了。不必感动。
我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然后他也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凭我的感觉,对于安永烈是不是冯泰的问题,他的回答应该是肯定的。因为如果安永烈不是冯泰,那他应该会态度剧烈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但至始至终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或许他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就像那位莫副市长不否认莫少云是他的亲生儿子,那就是相当于间接承认莫少云就是他儿子。
有时候不能马上直接承认,其实也就是相当于间接承认。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承认,那是因为有其他一些特别的原因。
-
第二天安明一大早就去公司了,今天他要去递交辞呈,而我也要去厂里一趟,袁隆辉打来电话说,厂里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下。
我还没到厂里,袁隆辉又开始打电话开始催了,说袁总你什么时候到,这些记者我快应付不了了。
我一听说有记者,心里更加奇怪,说怎么会有记者呢,记者来干什么?袁隆辉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外面会有记者,那些记者只是嚷嚷着要见鞋厂的老板。
我顿时火起,说记者不会无缘无故地过来,既然忽然来了很多记者,那肯定是因为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你应该先查查最近有没有关于我们鞋厂的新闻,尤其是不利的新闻。
他说难道是出口的那批货被退回来的消息已经暴露了吗?我一听又吃一惊。
“你说什么,出口的货被退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提高了声音。
“我也是今天凌晨才得到的消息啊,那边说我们的鞋子有质量问题,所以要全部退回来,而且运输费用都得我们自己承担,我也是想等您回来后再商量这件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给记者了。”袁隆辉说。
“质量有问题?什么问题?我们一直都在抓质量关,怎么可能会有问题?是哪个批次的货?有没有查过?”
“全都退回来了!几家一直和我们合作得不错的外国公司都同时要求退货了。我们的产品在当地也已经被强制要求下架,现在他们不但不要货了,而且要求我们赔偿损失。”袁隆辉说。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质量问题,他们有没有说?”我急道。
“是皮革的问题,说我们的皮革会引起皮肤病,说我们用了假的原材料。”袁隆辉说。
“这怎么可能?我们的原团料供应商那都是合作了多年,而且我们还层层把关,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现在还在查,他们还说了,我们的款式也是仿冒其他的名牌,总之他们挑出了我们很多的问题。”
“那你赶紧查,至少先查出为什么大批的记者聚集到了厂门口,这是第一要务。”我吼了一句,然后将电话挂了。
当出事的时候,你的手下却只知道说有问题,却不知道如何去解决问题,这真是让人最火大的事。这个袁隆辉是老员工了,平时也很机灵的,现在却表现得这么迟钝,真是气死人了。
我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开始浏览新闻。很快我就在网上看到了一则消息:二十多名消费者投诉某品牌鞋来的产品穿后脚有异味,且出现皮肤瘙痒等问题。多次与厂家交涉无果后,消费者决定通过法律途径维权。
虽然没直接说那鞋子是什么品牌,但那鞋厂商标拍得很清楚,就是我们生产的鞋子。
如果是普通的消费者,那对这新闻肯定是深信不疑,但我一眼就能看出这新闻是故意制造的。我们设置有专门处理投诉的部门和电话,如果真是出现了问题,那我们的工作人员绝对不会不管。也不会让二十多名消费者同时向媒体爆光这件事。
现在我这个老板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忽然就在媒体爆光出来,那肯定是有有人故意为之。而且这些记者忽然齐聚过来,那肯定也是约好的,要么就是有人一个个打电话通知来的。
有人在背后捣鬼。
我赶紧打电话给袁隆辉,让他把那些记者接到会议室里去,说我一会就到,还特别叮嘱,一定不能有不礼貌的举动。
但等我赶到厂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一群工作人员正在厂门口和一些拿着相机和摄像机的人撕扯在一起,明显不是在挽留,而是在发生肢体冲突。
我赶紧下车叫住手,说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动手。那些记者好多并不认识我,因为我压根不是什么知名人物,但厂里的工作人员认得我,见我叫住手,他们也就都住了手。
“你们不是要见我们老板吗,她来了。有事你们找她说去。不要在这里闹事。”一个工作人员说。
那些记者一听老板来了,也就一下子冲了过来,将我围在中间。这种场面我以前在电视里见过,但自己是第一次经历,说实话,我真是紧张了。
“你就是老板?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要用劣质材料?为什么对消费者的投诉不予理会?”
“为什么你们要拒绝采访?还要动手抢我们的摄像设备?我们媒体有监督权,为什么你们要剥夺我们的权利?”
那些记者态度都很不友善,不像是来采访,倒像是来问罪的。再加上之前和工作人员有肢体冲突,一个个情绪都很激动。(求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