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少风雨?像你这样的,那还不是含着金钥匙出身,捧着金饭碗长大?”我不屑地说。
安明摇了摇头:“有些事,你不懂。”
“那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吗?你都不说,我如果何能懂?”
“说了你也不懂,主要还是我不想说。娘娘,我问你,你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然后一直愧疚这种经历吗?”
我想了想,要说愧疚的事,那恐怕就是背着陈年出轨了,可是陈家对我那么恶劣,我还真是没多少愧疚。
“你指的哪一方面?”我担心安明就是指的我和他的事,于是反问。
“没有特指某一件事,就是随口问问而已。”安明说。
“那没有,真没有。”我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说没有的时候,安明脸上竟然好像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好了,我吃饱了,娘娘你也要少吃点,小心长肚腩。你平时又缺乏足够的锻炼,不如你陪我去健身?我给你找一对一的帅哥教练,要是你嫌不够帅,我直接当你的教练,如何?”
“我要工作赚钱养家糊口,我可没时间。”我直接拒绝。
没想到安明竟然有些生气:“袁小暖你知道你这人最讨厌的地方在哪里吗?就是总拒绝别人的好意,而且毫不考虑就拒绝了。一点余地也不留。”
“可我说的是实话啊,我确实是没时间啊。我明天就得开始找工作,找到了就得上班,然后回家看孩子,你说我哪里有时间去健身?”
“小学老师没教过你吗?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还是有的。大学老师没教过你吗?时间就像女人的那什么沟,挤一挤也是有的。”
“你们大学老师教你耍流氓啊?滚!”我骂道。
“好,我滚去涮碗了。”安明开始收碗。
“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富家少爷,估计做不好这事儿,一会把我碗给打破了。”我说。
“没事儿,我能做好。”安明收好碗向厨房走去。
我靠在厨房门口,看他熟练地涮碗,动作比我还快。我真是惊讶。
“我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在中餐馆打过两年的工。涮碗可以说是我的第二专业。这一点碗真不算什么,我涮的那都是大堆大堆的碗呢。”安明笑着说。
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点那种轻佻的感觉,还有一点儿痞气。很是好看。我其实不理解他这样高学历的富家公子,为什么身上会有那种痞气,按理说他这一类的人,应该是很高冷的霸道总裁型的才对。
“你又不信?”他见我不说话,又问我。
“我信啊,你家教很严吗?出国念书还得自己打工赚生活费?”我问。
“我们家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在十八岁以后都必须自立,只有这样,当家里出现不测时,我们每一个人才能一直很好地生活下去。如果靠家里,如果家里垮了,那怎么办?”安明说。
我用力点头,听起来确实是很有道理。这样的家庭出来的人,肯定不会有那种只会花钱的傻缺富二代。
看着安明忙碌的样子,我不禁想起了陈年。陈年不过是一个小公务员而已,但从小周红就认为他是不能做那些粗活的。别说是涮碗了,就连吃完饭帮忙收一下碗也是不可能的。
人和人一相比,差距就出来了。安明不仅仅是比陈年高,比陈年帅,其他各个方面,都是远胜于陈年。
或许把自己的老公和别的男人相比是不好的。但我内心也不得不承认,换作是任何一个女人,在陈年和安明之间选择,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你在偷看我?”安明回头冲我笑了笑。
“我就站在这,看也是明看,怎么能说是偷看。”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改口:“我压根就没看你,你别自作多情了。”
“嘿嘿,你就别否认了,我知道你在看我。”
“安明,我还是想回去了。我得去看我女儿,我放心不下。”我说。
我以为安明会留我,可没想到他说竟然一口就答应了:“那好吧,你等我把厨房收拾干净,我开车送你回去。”
我当然是马上拒绝:“不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麻烦了。”
“一点也不麻烦,你等等,马上就好。”
我当然也知道不会有多麻烦,但我就是不想让他送我,因为我担心会被陈年他们看到。于是我坚决拒绝了他送我的提议。他或许也反应过来我为什么不要他送我,也就不再坚持,只是叮嘱我说路上小心一点。
出门的时候,他硬塞给我一沓钱,我当然不能要。他说让我给孩子买点礼物,他是个大男人,不知道如何给小孩子选礼物,请我代劳。看他说得真诚,我也不好意思生硬拒绝,担心他会生气,于是我就收下了。
我本来也需要钱,这是事实。绝大多数人都是喜欢钱的,我也一样。因为钱可以办很多事情。
上了出租车后,我给陈年打了电话,问他要不要买些菜回去。要不要给孩子买点奶粉或者其他东西。没想到陈年的回答却让我非常的惊讶。他说孩子被周红送到亲戚家去养了,那个保姆王桂不干了,周红自己每天都要去跳广场舞,根本没空照管孩子,所以将孩子送到亲戚家去养了。
我当时就质问陈年为什么孩子那么小就要送去别处养,他说那都是周红的安排,还说让我放心。孩子会被照顾得很好。我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回到家后,发现孩子的衣服什么的都收走了,我坐在沙发越想越伤心。哭了一会,这时周红从外面回来了。
周红的脸色变得冷冷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回来干什么?”
——
这话真是问得有意思极了。我和陈年还没离婚,这里就算是我家,她竟然问我来这里干什么?
“棉棉这么小,为什么要送出去?我们可以照顾好她。”我大声问。
“我把陈年养这么大已经不容易了,还要我再给你养女儿?”
周红这一阵对我的态度已经改善很多了,现在却又忽然变得生硬起来,我也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哪根神经又不对了。
“我没说要你养,咱们不是请了保姆了吗,保姆的工钱我来付就是,孩子那么小,送出去太可怜了。”我说。
“可怜?又不是把她扔了不要,怎么就可怜了?我那个亲戚是婴幼儿教育专家,开了一家幼婴托儿所。由她来照看孩子,当然是最好的了。你每天都要上班,你觉得你能照看好她吗?”
我不知道周红说的是真是假,但事到如今,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我都拿她没辙了。
“那孩子在哪里,我要去看看她。”
“孩子既然送出去了,那你就不要去打扰了。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周红说。
“那是我的孩子,凭什么不让我去看她?”
“没说不让你去看,等我们把她接回来,自然会让你看的。你不要跟我闹,闹也没用。那孩子是陈家的,不是你袁小暖的。孩子的未来,我们自然会料理好。只要我们把孩子接回来的时候,就会通知你来看的。”周红的态度也非常的生硬。
“那还商量什么?是不是要我和陈年离婚?如果孩子给我,我可以考虑。”我心灰意冷,直接说道。
“你就那么急不可耐地要离婚?找到新主了?”她的语气和陈年的一模一样,我看到她那副尖酸刻薄的表情,真想抽她大嘴巴。
“那你要和我商量什么,你直接说。”
“我听陈年说了,你一直不肯和他同房,夫妻做到这种程度,那恐怕也没什么意思了。我看你们还是暂时先分开都冷静一下吧。冷静一下想好以后再说。如果觉得还能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如果不能,那就算了。”
我其实不太明白周红的意思,这分明就是要我和陈年离婚,那刚才她为什么不同意?
“那不还是离婚?我知道你早就想把我从这房子里赶出去了,事实上我也已经被赶出去了,只是后来你们不知道为什么又要把我给接回来。如果不是陈年接我回来,我也不会回来了。反正我就是板上的一块肉,你们想怎么切我都行。”
周红的脸色更难看,“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像我们虐待过你似的,你在陈家这么多年,我们几时亏待过你了?难道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
真是可笑,她竟然觉得她们对我不错,我生孩子把我扔在医院里不管我,我在坐月子中就被逼去上班,大冷天的我回来她们不给我开门,让我在外面挨冻,她竟然觉得对我不错?
见我不说话,周红继续说道:“我们家陈年那可是公务员,以后是有大好前程的。你除了脸蛋长得好看一点,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连稳定工作都没有。你配我们陈年你还觉得亏待自己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到底是要离婚还是怎么的?”我直接问。
“你先搬出去住吧,和陈年都冷静一下,离不离,到时再说。”周红说。
“你又要把我赶出去?这就是所谓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你跟我吵什么吵?你都不肯和陈年同房了,那还要你何用?难道要把你放在这家里供养起来当摆设?你连工作都没有了,想赖在这里白吃白喝?”
我惊住,她怎么就知道我没工作了?这事是今天才发生的,她怎么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我被开除了?”我问。
“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话让我有些紧张,我心想难道我和安明的事,她也听说什么了?要知道我之所以被王大头开除,和安明是多少有些关系的,要不是安明替我出头,王大头那一直是想控制我的。后来有了安明,觉得控制我没有希望了,这才想着直接把我开了。
但想想又不可能,以周红的性格,如果知道了我和安明的事,那直接肯定会大嘴巴招呼,然后质问我为什么不守妇道。绝对不会轻轻松松就让我滚蛋了事。
“你是因为担心我没有收入了,所以觉得我会连累你们,这才要把我赶走?”
“难道你认为我们要养着你才合适?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别人养着?”刘红反问。
话都说成这样了,我已经无话可说。我知道我如果问周红为什么这么快就知道我没工作的消息,她肯定是不会说的。所以我也懒得问,不管她是从什么渠道得到这个消息,她都要把我撵走。
“既然要把我撵走,那索性把婚离了算了,反正也是早晚的事,又何必这样拖着?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把孩子给我养,我自己一个人把她养大。”我说。
“那是陈年的孩子,凭什么要给你?你连工作都没有,你怎么养活孩子?要孩子,连门儿都没有。我不想再和你啰嗦了,你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吧。”周红不耐烦地说。
“凭什么你让我滚我就得滚?只要不离婚,这里就是我家!你无权赶我走!”我怒道。
“这是你家?这家人姓陈,你姓袁,你能住在这里,是因为你和陈年有夫妻关系,现在你都不让他动你了,自然就没有这种关系了,还留你在这里干什么?”
陈年这个男人真是没救了,我和他之间的这种事,他竟然都要和他妈妈说的,而且还说得那么清楚。
周红赶我走的理由在法律上自然是说不过去的,不管我和陈年是否同房,只要不办离婚手续,我和她就是夫妻关系,只要是夫妻关系,那他们家的人就没有理由赶我走。只是我现在已经不想和周红理论。我身累心累,根本就不想言语。她让我滚,我滚就是了。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我背着一个双肩包准备离开。周红坐在沙发上又叫住了我:“等等,钥匙呢?”
“什么钥匙?”
“你既然不住这里了,你还拿着我们家的钥匙干什么?钥匙自然要还要回来。”周红说。
“可你答应我可以回来看孩子的。”
“孩子回来的时候我会让陈年打电话给你,钥匙放你那里,万一我家被偷了,那你负不负责?”周红冷冷地问。
我知道周红的手段,如果我不把钥匙还给她,她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过两天她说东西失窃了,咬定是我悄悄回来偷的,我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楚。
我将钥匙掏了出来,砸在了桌子上,开门走出去。将门关上的时候,我的眼泪还是滚了出来。
在楼下我遇到了回来的陈年,我赶紧拭干眼泪。我不能让他看见我哭,我不能在这种男人面前掉眼泪。
陈年见我背着双肩包,也没有问我要去哪里,这说明他知道他妈把我撵出来的事。俩人之前肯定也是商量过的。
我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和我说点什么。见我冷着脸,他终究也是没说出来。我和他,真的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走出小区,没有回头。一段时间以来,我之所以会对你这里有眷念,不舍离开。那都是因为我女儿在这里,作为一个母亲,我觉得我有义务让女儿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为了这个目标,就算是委屈一下我自己,我也愿意。
可现实是就算是我委屈自己,人家也不会成全我。既然如此,那这里我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天还是很冷,风吹得我脸生疼。在公交车站等了一会,开往老妈家的公交车来了。车非常的拥挤,刚一停稳,几个车强力壮的男人就冲在了前面,把我挤到一边。等我再试图上车的时候,已经挤不上去了,因为乘客都已经挤到了车门边。
我只好颓然回来,准备直接打出租车算了,节约那几块钱,也没什么意义。但高峰时期的出租车也不容易打。等了半天,经过的出租车竟然都是有客的。
我越发的心烦意乱,索性就在街上走了起来。冷风灌进耳朵,头又开始疼了。我只得又停下等车,终于等到了一辆刚下客的出租车。
没想到我说了老妈家的地址后,出租车说他要交班了,那个方向他不去。我一下子火了,我说你这是拒载,你如果要交班那你就不应该让我上车,而且现在也不是交班的时间,你这样太过份了。
“那个方向最近在修路,经常堵车,我送你去一趟,回来要是堵上几小时,那我不是亏大发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不想去那里。”出租车司机生硬地说。
“你这是违规,出租车没有正当理由,根本就不能拒绝拉客人到指定地方,我可以投诉你!”
那出租车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不屑:“那你去投诉啊,我等着你投诉。你现在就滚下车投诉,不然我把你拉到其他地方去了,你别怪我。”
我没办法,只好拉开车门,重重地砸上。拿出手机,准备拍下他的车牌号,然后投诉他。
那司机可能是从反光镜里看到我的动作,气冲冲地就打开车门下来了。“你干什么?”
“我要投诉你,你拒绝载客!”我说。
“你这死女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我就是不拉你怎么了?你不许拍我车牌!”那出租车司机冲过来就要夺我手机。
要换作以前,这样的事我肯定就忍了,但我今天心里一肚子火,正无处发泄呢,现在又被这司机不公正对待,我就和他较上劲了。
“如果夺我手机,我直接报警,你抢劫!”我大声说。人心情烦燥的时候,真是看到狗都跑上去咬一口的感觉,心里那莫名火熊熊地烧得厉害。
“你这臭娘们儿,给脸还不要脸了,你就不拉你怎么了?你再拍我的车牌,我直接抽你!”那出租车司机骂道。
我一听他爆粗骂人,心里的火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