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御案之后,男子将最后一份批好的奏折放好,举步行至蜿蜒的亭阙前遥望那满池的幽幽碧水,蹙眉深思了许久。直到李淳于的身音在亭间响起,方才回过神来。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皇上有请。”李淳于躬身,本就白净满是褶子的脸上脸皮都有些抖动的厉害。
“知道了,走吧。”
容狄淡淡的应了句,李淳于一愣也连忙跟了上去,那日宫变之时,帝王身子大损,接连几个月都无法上朝,亦早就下旨由太子监国,本以为这已是郡王之极限,却不想今日太子竟然真的决定去见皇上?
虽惊奇,不过不管如何这对皇上来说都是个好消息,想来皇上看到郡王也一然会很高兴,太医说了,保持愉悦的心情对皇上身体有很大的帮助。
容狄静静的走着,亦步亦趋走得极慢,眼神清悠似乎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北宫之中依然没有消息,那枚曦和令又到底会在何处?是还在南齐又或是秦宫,这几个地方是否有他寻漏的地方?
“参见太子皇兄。”
少年的声音传入耳畔,让容狄顿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十四皇子南宫景皓,容狄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只轻轻的点了点头。便又自移开了脚步,自南宫景皓身边越过,没有半点的犹豫。
南宫景皓面色微滞,却是突的转身堵在了男子面前:“本王有几句话想和太子皇兄单独说,还请太子皇兄给本王一个机会。很重要的事。”
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脸色有些发白,似生他不同意,他又加了一句:“真的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或许会关系到她的安危,我想太子皇兄一定会很想知道。”
“李淳于!”声音极凉。
毫无意外,那是容狄的声音,李淳闻言连忙退了下去,殿下这个时候叫他的名字明显是想摒开他,显然也是想要和眼前的皓王爷单独相处。
“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不过我以为我们之间应该无话可说才是。希望你接下来要说的不会让本郡失望。”身后脚步声远去,男人的声音依旧,眼眸瞥视着眼前的少年,却是空寂而深遂如午夜之大海。
“……”南宫景皓却抿唇不语。
“既然无话可说那本郡便先离开了,等你想到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容狄并未多想,自然也不会多等,片刻后便抬步打算离开。
南宫景皓面上有些焦急:“等等,我说,本王有一言劝告太子皇兄,多注意身边的人,本王想,或许有人会对皇兄还有她不利,不管如何,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好的,尤其您现在贵为大秦储君。”
“是多少人的希望,可也是多少人的眼中钉,所以……”那件事太隐密他绝不能说,可是这件事太大,他不能说也不知该如何去说,只能含糊的警醒。若那人真的把那两人找回来,只怕当真又会再起事端。
“这其中也包括你?”
南宫景皓还不未说,便被容狄轻轻的接了过去:“那你希望本郡登上那个位置还是也想要将本郡除去?不过,看来你目前是没有什么机会的,所以本郡劝你也别再白费那个力气。”
“你……”
南宫景皓闻言面色一僵:“哼,太子皇兄以前不是总做出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样子么?怎么,这是真的打算接下皇位,所以便对着本王冷嘲热讽?本王知道父皇有多宠你,也知道此事已无法改变,也不过是好心的提醒你而已,你却如此挖苦本王,当真是不识好歹!”
十四皇子一脸不满。
“挖苦?你敢说你没有那个心思?若没有的话你今日在这里堵着本郡做何?该不会真想告诉本郡,你想和本郡联络一下兄弟之间的感情?”兄递感情四字咬重透着股浓浓的讥讽。
容狄挑眉看着南宫景皓的眼神,也蓦然间染上了一丝讥讽:“你说本王表里不一,莫不是你就当真表里如一,真的丝毫不看中也不得得到那个位置?只是十四皇子好手段,也很能忍,三王已被拿下大牢,放眼远望整个皇宫朝堂,似乎便也只剩下你和与本郡二人。”
“你却此时拦住本郡的去路,还如此大言不惭警告本郡?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都好本郡可以告诉你,那天绝然不会再来。所以你想等到的那天,是不可能会来的。”语气依旧清浅,却又似乎加重了那么一分的力道。
眸光亦更加诲暗。
诚如他所言,此次宫变之中,唯一没有真正受到牵连的人,便是十四皇子南宫景皓与之生母虞妃娘。看眼前的南宫景璃与当初的那个小魔头来相比,那张脸虽然相同,可那气势语调却是完全的不同。
少年那双眼里,也似乎多了什么。
男人的眼神很清幽,如雾般又让人看不真切,反让观望着的人陡然间心中微凉,便似有一道细细的冰锥锥入身体般森凉又有些刺痛。
南宫景皓脸色有些铁青,双手握拳,却是忽尔笑了:“那又怎么样?这个皇宫里谁又不是戏子呢?太子皇兄不也一直在演戏么?包括璃皇兄,战皇兄还有宸皇兄又有哪个不是呢?说来,本王也不过是随大流而已,这一点和太子皇兄不也是一样的么?”
“……”容狄却只是默然不语。
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