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之言是何意,洛无忧自然知晓,洛府被贬还频频出事。她这个郡主位份虽受皇封,到底没了家族支持,自会被人看不起。是以,自容王府广发喜贴再下聘之后,都城之中的传言如火如荼。
说来不过是些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而已,又有何好在意?可她不在意不代表着顾家人不在意,亦不代表着娘不在意。也正因此娘与外祖父商量再三才会带她回顾府,允她在洛府出嫁。
顾府中外祖母父外祖母还有娘,此刻怕是都在为准备她的嫁妆而烦恼忙碌着吧?虽然时间赶了些,可是她也并非完全没有准备。原本她并不想让这层身份这么快的暴露。
不过便如流云所言,如今的无忧城已然能经历风雨。那不正是她最强的后盾么?如此谁又还敢看轻了她,看轻了顾家,看轻了娘?
“流云来的确是刚刚好。”
洛无忧笑了笑:“说来我也很想他们,表哥他还好么?还有严大当家与阎二当家的他们不嫉恨我了么?听流云说他们向我问好,我实在感觉有些惊悚,我以为大当家会恨不得拿刀砍了我!”
在停云山时,严谨可不是口口声声嚷着要砍了她么?
“大哥二哥现在是恨不是拿城主当佛来拜,哪里还能舍得拿刀来砍城主?他们现在都已在军中任职,也算是一方小小将领。若非无法脱身,此次他们定是要缠着我一起跟来的。连云亦劝说不住,还好的是有顾兄在,将他们治的死死的。”
流云亦是笑着打趣道:“所以城主不必担心,顾兄他亦很好,只是时常都挂念着城主,虽刚开始的时候不习惯,可如今的顾兄想来便是城主见了也定会惊奇不已,顾兄乃有大智慧的人,城主识人之明,用人不唯亲,不避嫌,流云亦是佩服至极。”
“流云何时嘴也变得这么甜了?”
洛无忧摇头:“居然也会说这样的漂亮话?倒当真是让无忧惊奇,不过你亦不必再夸我,无忧城能有今天是大家的功劳。并非我一人,它是属于我们所有人的,是会让我们倾心去守护的家园和乐土。”少女微有感慨,说到底她只是一个策划者,而真正将无忧城建立完善起来的正是眼前这些人。
“城主何必谦虚,没有你,便没有无忧城。”流云却是摇头,这也是事实,没有眼前的少女,绝然没有无忧城,更不会有无忧城的强大。这一切都是她给予他们的,他们亦是心甘情愿的追随效忠于她。
洛无忧只无奈的笑:“好了流云,你们也先去休息吧?赶了这么多天路想来也累了,初来都城也可好好逛逛。既来了便多呆些日子,等忙过这段时日,我们也可好好的聚聚。”
“好,那城主属下等先告退。”
流云领着三人朝红锦剪二人点了点头退了出去,红锦与剪秋二人却是直到此时亦是张大着嘴巴未能回过神来。
洛无忧看两人样子颇有些好笑,说来倒也怪不得她们,当初的计划颇大,私劫赈银更是抄家灭族之罪,所以自是瞒着她们的。便是青鸾也没有发现,那夜的刺杀也不过都是流云他们自己演的戏而己。
主要还是为了骗过那些官兵。
虽有些迂回,可效果却是显著。而如今南宫景煜已死,洛仙儿等人也已死的透彻,洛府的府医早就被换掉,前任府医已告老还乡,便是在也无惧,他与洛管家并未见过流云,是以她并不担忧流云的身份暴露。
且就算是暴露又如何?
如今的流云城,还需要怕么?
自然是不需要的。
……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之际,整个洛府早就忙碌了起来。
府中各处早就布置的喜庆无比,丝竹声声不停的传入各个院落之中,洛无忧更是一大早就被几个丫头从被窝里扒了出来,开始净面梳洗,换上了那一袭大红的嫁衣。
顾若兰执着象牙梳,站在铜镜前替无忧梳妆,看着镜中那张清丽娇俏的少女脸庞,她眼中泛着泪,脸上却带着笑一边梳,一边说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又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按古礼当请全福嬷嬷来替新娘子梳头,容王府那边自是早就将所有事宜安排妥当,全福嬷嬷也有送来,却被无忧推拒,从梳洗到换妆都是顾若兰亲手替她打理完成。她想这样的日子,娘肯定会更想亲自动手。
顾若兰手很巧,手指翻飞间便替洛无忧挽出一个漂亮的流仙髻,放下手中象牙梳,看着洛无忧,她脸上满是感慨,神情喜悦之中更透着些许的伤怀和怅然若失。
“娘,就算女儿嫁了人,女儿也还是娘的女儿,容王府离洛府离顾家都很近的,女儿时常都会回家看望娘和安儿,时常小住。娘与安儿若是想念女儿自也可来王府看女儿的,娘不必如此伤感。”
洛无忧回头握着顾若兰的手,看着坐在一旁的嘟着嘴的小安儿,面色亦是颇为无奈。那小家伙自昨日回府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昨个儿还缠了她许久说是不许她嫁人,说嫁了人他就没姐姐了,他哄了好久,才把他哄乖。
“你说的娘都知道,娘哪里是伤感,娘是开心。”
顾若兰抹了抹眼泪,笑着叮嘱道:“无忧你以后嫁到夫家切忌谨慎行事,好好的孝敬公婆相夫教子。说来王府人口简单,娘也能看得出来,容王夫妇对你亦是真心喜爱,你定要好好与他们相处,为容家早日开枝散叶才是。”
洛无忧颇有些尴尬:“娘,无忧还小,你没得说这些做甚?”
“无忧,你再过一年就及笄了,便如王妃所说郡王年岁也不小了若是别人只怕早就做爹了。虽然他比你大些,可大些也有大些的好处,会疼人。你啊到时候可别跟人使小性子,记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