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现在也不会迟吧!
至于他会不会信,听过之后会如何,她不想再去想那么多,也不想再顾忌那么多。他说过,她的担忧在他那里从来都不存在。
她选择相信他!
容狄微微侧头,呼吸有些片刻凝滞,少女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缥缈,神情也似变得幽远,他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却不曾想会是在这个时候。
不待他开口洛无忧已径自接道:“我还记得那一年我见到他的时候,我大约是五岁,五岁懵懂而不知事的年纪,他曾是我唯一的玩伴,也是唯一个对我好说会保护我会娶我的人。我们一起玩耍,一起读书习字,他亲手替我种下了那一大片栀子树。”
“我以来我会是他的妻,只可惜一切都变了,那一夜娘死了,难产而亡,一尸两命,是真真实实的死了,不是假死,没有离开,没有转回,也没有安儿的出世,没有大师兄没有师父,更没有你,没有现在的一切……”
少女声音语调微有颤抖的抬头,声音透着几分尖锐:“那是个截然不同的人生,容狄,现在你应该猜到了吧?其实我……早就死了,死在乾元三十九年。现在你看到的我不过是个死人。不,只是一缕从未来回来的魂魄而已,我是个死过的人,你明白了么?你明白了么?很荒谬是不是,你也觉得很不可置信是不是?可这就是事实,这就是事实……”
“我信,你说的每一个字本郡都信。”
男人紧紧的搂着女子的肩,紧紧的抱着她:“洛氏无忧,你说的每一个字本郡都相信,本郡从来都不会怀疑,洛氏无忧,本郡从来不会怀疑你,你知道么?本郡说过,不管你是什么,本郡都只要你,都会陪着你,一直的陪着你,你不用担心,不用怀疑,更不用害怕,本郡会一直陪着你。”
他怎么会不信,那些过往不止如刀如箭烙在她心上,也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间,他早有定论,甚至还在最后亲眼所见。原本只是想带她来了一个心愿,却不曾想,她会突然决定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他。
将过往的伤疤撕开或会疼入骨髓,可若不如此,她又怎么能痊愈?
信么,真的会有人信这么荒唐离奇的事么?
洛无忧抬头定定的看着男子,牵起一抹苍白的笑:“可你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在百花宴上被人诬蔑与人私会,清名尽毁,随后我那位好母亲替我求来了一诏圣旨,我便成了煜王妃。”
“五年后他坐上了太子位,我也成了太子妃,很可笑对不对?曾经一个小小的相府庶女,甚至还是个失了节的女子却成了太子妃,我想当时所有人都是如此的嘲笑着,所有人都是,只有我不知。直到我入主东宫怀上了烨儿,我以为那会是一切幸福的开始,却不想,那不过是地狱的开始……”
有泪顺着少女的脸颊滑落,每一滴都是那么晶莹惕透,每一滴泪水,都像是天上的一颗星,陨落砸在男人的心上,撕裂着的疼。
他只能更用力的抱紧他,陪着她一起疼!
“那一年南宫景煜顺利登上皇位,我产下了烨儿,只是成为六宫之主的人却不是我,而是洛仙儿。我死了,烨儿被夺走了,可我却又还活着。世人只知太子妃洛无忧死了,却不知,她还活着,在那个秦淮河畔,就在那个名叫研春楼的青楼里,她的名字变成了婠婠……”
洛无忧声音低沉,浑身蓦然间都像冰一样的冷,双手紧纂却像不知疼痛一般,整个身体更是僵硬到了极致,贝齿紧咬着唇畔已咬出了血丝。那明眸之中亦唯剩下无尽的苍白空洞。
那一段屈辱,永远也洗不清的屈辱过往,随着杨家的人都死绝,她以为那些过往也都会烟消云散了。可其实却还是存在于她的记忆!
“无忧,松手,本郡在这里,松手,如果觉得痛,便不要再说了,这些本郡从来都不介意,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发生过什么,本郡从来不曾介意过,我们不要再说了……”手掌抵在少女背心,丝丝缕缕的气劲溢出,温热的内力驱散了那宛如地狱一般的森寒带来些许的暖意。
少女松手,眸光因着男子的声音重新凝聚出焦点,看着男子担忧而心痛的眼眸,她却是摇了摇头::“我没事,让我说吧,隐藏了太久,我想说,或许说出来我就不会再痛了。一年后,武绍谦替我赎了身,我以为我得救了,可却不想他与洛仙儿却是联手囚禁了我。”
“十年的酷刑囚禁,我被他们化去了全身骨骼,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直到洛仙儿怀孕,烨儿也成了他们要铲除的目标。后来,烨儿死了,我亲眼看着他在午门被五马分尸,我却救不了他。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那样死,我想要复仇……”
洛无忧任由男子拽着自己的手,深深吸了口气:“或许是苍天垂怜听到了我的诅咒我的心声,我重生了,回到了命运转折的那一刻,我救回了娘也救回了安儿。我把所有的仇人一个个都送进了地狱。如今,也算是大仇得报了吧?”
除了还剩下的两个,她的确已报了仇。
“现在你都知道了,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只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死人而已,我的过往亦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干净。不管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双手,都一样。容狄,现在你知道了,你还那么确定的想要娶我么?”
洛无忧从男子怀中退出,抬头苍白的的脸上依然布满泪痕,神情却是恢复了淡然冷漠,眸光亦变得极冷,那双手指尖却是微有颤抖:“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可以反悔的机会,如果你后悔,现在取消婚礼退掉亲事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