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你不会忘记了一空大师所说的话吧?”洛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此去庆洲路途遥远,安儿却又年幼,这万一发什么什么事,你这个做娘的如何忍心?无忧是你的女儿,安儿又何尝不是你亲生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难不成,你就忍心看安儿去犯险?”
顾若兰有片刻的微滞,让安儿去犯险?她当然舍不得,可是,就因为如此,便要让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她更加做不到。
“老夫人,若兰心意已决,还请老夫人成全。”
嘭——
顾若兰的话音刚落,洛老夫人便一掌拍在了茶几之上,发了一道沉闷的声响,脸色也在瞬间冷了下来。
“顾若兰,老身好意相劝你不听,你若实在绝意想去,老身不拦着,可是,安儿是我相府的少爷,必须留在相府。李嬷嬷,派人带她离开。”
“是,老夫人。”
李嬷嬷招来两个丫鬟一起,上前将顾若兰扶了起来,强行拉出了屋里,出了二门,便赶紧让人将兰姨娘给松开了。
“兰姨娘,走吧,别惹老夫人生气了,老夫人这些日子身体一直不太舒服,又操心大小姐的事,每日都食不下咽,夜不能梦寐的,思来想去,才和相爷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想保住大小姐的声誉。”
李嬷嬷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姨娘您想想,大小姐就快议亲了,等到时回来,也才好说人家不是,况且只是短暂的分别,姨娘您就看开些。多替小少爷想想,等大小姐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若兰却只含泪摇了摇头。
甩开李嬷嬷的搀扶,踉跄着脚步走出宁心院,林妈妈等人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看顾若兰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什么都没敢问。
顾若兰回到倚兰院的时候,洛无忧早已等在院中。
看自己娘亲那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心中更是难受到了极点。
声音也是有些哽咽:“娘,您别这样,女儿不过离开一段日子而已,娘就当女儿去了外祖父家小住,安心在府中等女儿回来就是。”
“无忧,此去山长水远,娘鞭长莫及,为娘,怎能放心,怎能放心啊,娘本想跟无忧一起离开,可是,可是……”
顾若兰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她想跟着无忧一起离开,可老夫人却是不放安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到底又该怎么办?
一时间,顾若兰陷入纠结两难的境地。
“娘说的这什么话,安儿年幼,尚不满周岁,女儿又怎忍心他小小年纪便独自处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无娘亲照拂,他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娘亲此去宁心院,发生什么,即使不用猜,她也能全部想象出来。可事情,又岂像娘想象的那样简单?
洛无忧拿出锦帕,替顾若兰拭了拭眼泪道:“娘自宽心才是,女儿的本事,娘亲也是看在眼中的,这世上,能欺负到女儿的没几个,更何况,女儿身边,有红锦剪秋她们,还有一个会武的青鸾,就算遇事,也足可自保。”
“无忧……”
顾若兰却只握着洛无忧的手,默默的流泪。
女儿是安慰她的话,她如何不知,她又怎会看不明白,可她委实不能放心,永昭那般恨毒了她,数次想置她们于死地。
无忧还曾向永昭挥刀,无忧这一离开相府,她们再无了顾忌,一个丫鬟,就算有些武功,到时,又怎能护得了她。
“不行,无忧,你绝对不能回庆洲老家。”
顾若兰擦干了眼泪,思索良义,咬唇道:“为娘这就修书一封给你外祖父,让你外祖父派人接应你,你到时还是去你外祖父那里避一避,这样,为娘才能放心。”
说着,顾若兰起身就要去拿纸笔。
洛无忧却是蓦然间一惊,脑海之中,原本迷蒙的混沌,似乎多了一丝清明,有什么,一直被她忽略的东西,在倾刻间清晰了起来。
“娘,不用写了。就算外祖父派人前来,女儿也是绝对不会随外祖父的人走的,所以娘也不用再白费力气了。”
洛无忧突的出声,阻止了顾若兰,声音里带着丝丝坚定。
“为何?”
顾若兰抬头一脸震惊的问,书写的手亦是微微一顿,一滴墨渍溅在纸章上,晕染开来,形成一团墨迹,毁了整张信纸。
“娘,你想想,外祖父年事已高,女儿又怎忍心让他老人家还为了女儿的事操心,再说,去庆洲的行程是父亲和老夫人深思后的决定,女儿若是中途离开,想必,父亲这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前去外祖父那里寻女儿。”
洛无忧蹙了蹙眉道:“娘亲到时,要外祖父如何应对?又如何解释?女儿终究是姓洛,父亲绝对不会放任女儿不管,再说了,娘忘记了,女儿至少也是个县主。也是有封地的。”
“女儿到时可先去庆洲看看,若实在呆不下去,自可禀明了父亲,再转去女儿自个儿的封地便是。那样,娘总不会再担忧了吧?”
“这……也行吗?”
顾若兰呆呆的问,没想到,洛无忧竟会说出这番话来,她倒是忘记了,无忧,这个县主,的确是有封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