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暗巷里,马车悠悠停了下来。
齐衍从车橼上跳了下来,伸手揭开车帘。
“主母,到了,您小心着点。”声音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能不小心吗?眼前的女子,连主子都敢打,都敢动刀。
这般彪悍,他哪敢有半分的掉以轻心。
“多谢齐侍卫了。”
洛无忧下了马车,看了一眼齐衍,道了谢,便要转回相府。
“主母,请等一等。”
齐衍站在马车旁,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她;
“怎么,齐侍卫可还有事?”
洛无忧顿下脚步,转身,挑眉问道:“若齐侍卫有话不妨一次言明,以后便也不用再称无忧主母了。”
她与容狄的谈话,想来他就算未听到全部,关键的该听的也都听到了。
这声主母,叫得她委实心中有些不舒服!
齐衍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说道:“主母,怎的这般说,我们郡王哪里不好了,论长相,英武非凡,绝对是天下仅有的美男子,那北越太子君惊澜就算是拍马也赶不上。论武功谋略,我们主子那更是天上有,地下无,绝对的惊才绝艳!”
“非齐衍自夸,齐衍敢说一句,我家主子,那绝对是人中龙凤,这世上,鲜少有人能企及。更难能可贵的是,我们主子更是专情,到今,府中都无一姬一妾,更无甚通房丫头。”
主母,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属下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还不满意?”齐衍越说越觉得不满,若自个儿是个女儿身。
他非嫁给自家主子不可,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洛家小姐,却这般的不待见自家主子,亏得主子对他一往情深,还帮她那么多次。
“齐衍,你这般夸赞你主子的话,我想,你应该去对你主子说!”
真没见过,这般自卖自夸,推销自个儿主子的侍卫!
他不是负责保护容狄的安全吗?
怎的,还管起了自家主子的终身大事儿?
洛无忧瞧着男子一脸不满,紧紧盯着她的表情,大有不问个清楚,誓不罢休的架式。
许久之后,却是筱的幽幽叹了口气:“齐侍卫,这世上之事,唯情之一字,最是难说,也最是磨人,非你家主子不好,只是……”
“只是,无忧不配,这世上好女子,多如天上繁星!可你家主子绝对不会是无忧的归宿,而我早已无心无情,也绝对不会是你家主子的良人。”
“未试过,洛小姐又怎么会知道不是?”
齐衍有些气愤道:“齐衍知道今日所说多有逾矩,可是,齐衍还是要说,齐衍从未见主子对谁这般忍让过,我家主子……很苦,我已很多年,很多年没看到主子这般笑过。所以,齐衍请求洛小姐,不要再那般伤害主子,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家主子可以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你知不知道主子差点……可你却……”
男子大掌握拳,脸上满是悲愤。
那样的表情她还从来没有在齐衍的身上看到过。
“你家主子,他,怎么了?”
洛无忧拧了拧眉,有些不明白齐衍话里的意思:“齐衍,我知道你深谙医术,你主子的病情也一直都是你在调理,之前,我也有替他把过脉,脉象却是杂乱无章,他,到底怎么了?”
少女一步步走了过去,秀眉紧蹙在了一起。
脑子里突的又想起那夜天宸山庄,男子那虚弱苍白到透明的脸。
“没什么。”
齐衍却是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属下今夜查探过,那尸身之上,有着一些细小的斑印,时日有些年久,当是小时候生痘疹留下的。属下之前派人查阅了卷宗,君惊澜并未生过痘诊,所以,可以肯定,那具尸首,并非惊澜太子的。”
“消息已告知,属下先行告退。”
说着,齐衍翻身上了车橼,驾着马车,消失在暗巷之中。
洛无忧站在石阶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伸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头很疼。
齐衍未说完的话,像是一把重锤,锤在无忧心间。
容狄为了她,连性命都可以不顾,什么时候的事?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那一次,容狄替她解盅之后,变得虚弱。
到底,容狄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为何他体内会有七彩金蚕,还有,今夜她在他颈脖划的一刀,痕迹不浅,又为什么,才不过片刻,竟就自动愈合了?
“小姐,您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奴婢就要出去找人了。”
吱嗄一声,偏房的木门被打开,红锦的声音传来,也打断了洛无忧的沉思,红锦拿着一件披风,连忙给洛无忧披上。
“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红锦看了看洛无忧,脸上难掩担忧,小姐的脸色有些不好,难不成,是事情不顺利么?
她整夜都守府中,等了一个多时辰,实在等不下去,这才出来查探。
没想到,小姐竟是在站在府外的暗巷中发呆。
这可真是急煞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