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再理宋时秋,宋时秋眼瞳微散,知道自己就算活着,也活不了多久了,竟是这样……输了么?
一阵风过,车帘掀起一角,他看到了外边的文士队伍,年纪不一而足,有老也有少,全部穿着儒士长袍,一路走,一路在唱颂诗歌,古调悠长苍远,脚步不停,对帝王的赞颂就不停,而赫然走在最前方的,就是让重老爷子,带着儿孙,步履坚定,一往无前,那么大年纪了,竟然中气十足,唱颂多少诗歌都不累!
那可是让重,天下学子之师!有他带领,一朝文气如何不丰!
霍琰何德何能,竟然能收了这位老爷子,这可是先帝都不曾做到的!
宋时秋视线有些模糊,这一幕……不知道江暮云知不知道,有何感想。
江暮云知道。
所有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有人随时讲给他听,他越来越明白,到现在霍琰还没杀了他,应该是故意的,就是要让他看见,让他明白。
晨钟暮鼓,幽林鸟鸣,听过太多太多,久了,也不再觉得美好,皇宫巍峨,琉璃瓦闪闪发光,见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天子出行,鞭声开道,听的久了,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人生在世,谁没有算计,大家都在算计,说到底并没什么不同,都是丑恶的人,天天都是这样的脸,天天都是这些恶心的事,活着,便也没什么趣味,不如游戏人间,玩玩就好。
他一直觉得自己足够通透,到如今,方才懂得坚持的意义。
人生里,总要有些执念,有些底线,成就了才更痛快,丑恶的人不有趣,有趣的,永远都是特殊的灵魂。
他明白的太晚,也来不及,就这样看着那个人开心也好。
高高的小窗外有飞鸟掠过,真好,那是自由和欢畅,是他……再也也得不到的东西。
鲜血从他腕间,一点点滴落,很快洇湿了地面。
……
祭了庙,上了香,最后拾阶而上时,霍琰朝顾停伸出了手,眉眼深深:“朕的皇后,准备好了么?”
此次大典和以往不大一样,他要拉着他的手一起,走上那至高之位。
那个位置,从来不是独属于某个人的,因为有身边人的存在,才成就了他霍琰,成就了这一刻。他希望自己记住以往所有,以后变得更好,配得上身边的人,配得上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