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气过后,开始思量对策:“来人,传羽檄给吕布,让他去把孙坚小儿的首级拿下!”
“不可。”戏志才出声制止。
“先生有何高见?”董卓挺直后背,才注意到戏志才一直没有坐下,“先生且到卓到身边坐下,与卓细细道来。”
“《礼记》曰:‘有丧者专席而坐[1]。’焕乃戴孝之身,怎可居尊位,与太师比邻?”
“你们这些文人恁地这么多规矩!”不悦之下,董卓不再端着文邹邹的腔调,一口西北方言脱口而出,“罢了罢了,你是坐是站都随你,快把孙坚小儿的事说说。”
董卓有心礼贤下士,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耐心有限,用不了多久就会原形毕露。这番大粗人的姿态,哪怕是最初不曾粗暴行事、得罪士人,也有许多文人对他嘀咕不已。
戏志才低叹一声,倒也没有再劝董卓。
这位主公,只可循序渐进。莫要说的多了,引他着恼。
“吕奉先(吕布)虽然勇武,却与胡文才(胡轸)不和,不可将二人调至一处。”
董卓有些不以为然,但没有反驳:“那当如何?”
“徐文茂[2](徐荣)可退之。”
徐荣?又是徐荣?这徐荣再厉害,也不能一个掰成两个用吧?他刚刚派徐荣去汴水阻击曹操,把曹操的军队打得溃不成军,这要是把徐荣调走,荥阳又被围攻怎么办?而且,孙坚又不是静止不动的靶子,人家打的是游击战,一中即退,谁知道他下次打的是哪座城池?
戏志才仿佛听见了董卓的心声,曼声道:“袁绍等人虽聚众谋逆,却是如同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一则群龙无首,表面上奉袁本初为首领,实则各怀鬼胎,不敢全面迎战;二则起兵仓促,兵马优劣不一,与西凉军相比,如蒲草对刀剑,不堪一击。”
“不如让徐文茂在梁东屯兵,守株待兔,定能将孙坚拿下。”
他的声音虽不高,却带着几分笃定,仿佛孙坚一定会经过梁东似的。
董卓觉得这简直是扯淡,但想起前几次的经历,觉得这戏志才确实有几分料事如神的本事,姑且将信将疑地同意了。
戏志才在董卓府待了一刻钟左右,便低调地请辞,从宅邸后院一处偏僻的小院悄无声息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