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觉疑惑,崔颂还是如实答道:
“不曾。”
江遵露出惊讶之色:“以君之才,足以在王公帐下居一席之地,何以不至?”
崔颂“谦虚”道:“承江兄谬赞,纸上谈兵之士,不敢到王司徒府上班门弄斧。”
已经到王允府上“班门弄斧”过的江遵多看了崔颂两眼,不确定他这是真的自谦还是在讥讽自己。
却见崔颂神色坦荡,看不出一丝真实想法,江遵捉摸不透,只得收起那些隐晦的心思。
“所谓交浅言深,是在下莽撞了。”江遵作了一揖,道别离去。
正准备听下文的崔颂:……?
崔颂当然不是在嘲讽江遵,但他确实对王允无意——或者应该说,在其他人面前,他必须对王允无意。
浪得嗨,死得快。且不说他还没想好以自己的半桶水智谋要不要踩王允这趟浑水,就说现在的格局——王允是什么人?他可是站在权力中心的大佬,虽说是董卓事件的赢家,但他的同好可没有那么幸运。枪打出头鸟,一枪崩死一个,君不见伍孚等人是什么下场?更别说王允还没有笑到最后,没笑两声就被郭汜他们清算了。
所以,就算他要为王允做事,他也要当站在幕后的那个人。
崔颂的这些想法,江遵半点也不知道。他被崔颂那句疑似嘲讽的话惹得胡思乱想,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崔颂看穿。然而他的心里还抱着一分侥幸,倘若崔颂并未看出他的意图,在他说出道罪的那一番话后定会出声挽留,因而他故意放慢脚步。然而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崔颂开口。
实际上崔颂并不是江遵所想的那样,他只是还没习惯古人的这些弯弯绕绕,完全没想到自己应该意思意思一下,客套地留人而已。
崔颂觉得跟这些古人沟通真是心累,每天都要提心吊胆不说,还一个个藏着掖着,猜个意思猜上大半天。此时他不免怀念起郭嘉来。也就只有和郭嘉在一起的时候,他感觉不到时代的隔阂感,自然交谈,无需端着紧张,不用提起十二万分的心思来应对。也不知道郭嘉现在过得怎样,有没有离开氐人的营寨了?
另外,戏志才今日表现的有些奇怪……早上他可完全没表露出要出门的意向,刚才却神色肃穆,说有要事要办。究竟是什么要事,让他临时起意,在已经变天、随时可能降大雨的情况下出门?
同一时刻,身在阳翟的郭嘉鼻子一痒,腾出一只手揉了揉鼻尖,另一只手稳稳地抱着怀里的婴儿,走进一座隐蔽的庄园。深入十几丈,被一个穿着朴素青衫的文士拦住去路。
“十六子侄,你可别忘了我族祖训——非郭氏一族,不得踏入此地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