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停,首领亦停下马来,连带其他跟来的寨中人一同勒紧缰绳,谷中传来大合唱般的马嘶。
首领驱马回返:“先生为何停下?”
“此路虽近,可前两日降大雨,隘中山道恐积水甚深,泥泞难走,反倒会拖累行程,不若改道。”
首领考虑片刻,点头同意。
不用走这一条颠簸的山路,崔颂心下略松。调转马头,与郭嘉漫不经意投来的目光对个正着。
崔颂正有些奇怪,却见郭嘉已经收回视线,神色淡淡,策马跟上首领的坐骑。
又行了半日,朔风呼号,风沙漫天。缘溪而行,见所有人脸上皆有一些疲色,首领示意众人停下休整一二。
几人去溪边取水,几人聚一处闲聊,还有几人取出干硬的面饼,就着冷水硬啃。
崔颂下了马,虽不至于两股战战,但也觉得半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靠在一株桦树上歇了一会儿,慢慢地灌了半壶水,眼尖地扫到首领那边拦下一只苍鹰,从鸟爪上取下一块布料。
将布料展开后,只一眼,就让首领脸色大变。
崔颂心中不解,还未想出个所以然,便见首领叫来几个心腹,私语了几句,那几人就各自下去,和打水的、进食的几个族中壮汉说了些话。
不一会儿,几乎所有的氐人都放下手头的事,慢慢围了过来。
崔颂意识到不对,抬手按上腰间的佩剑,坐在他对面的郭嘉忽然抬起头,目带警诫,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崔颂垂下手,戒备地盯着逐渐靠近的氐人。
细看之下,几人脸上俱带着难掩的敌意。
崔颂更为警觉,冷眼瞧着他们步步逼近,截住所有的去路。
他扔下空水囊,照着以往“袁公子”的派头,不满地皱眉:“白首领这是何意?”
“袁公子莫要着恼,白某刚刚收到部族来信,需要回寨一趟,怕是不能陪公子去杨氏部落了。”白首领面带阴鸷之色,用语尚且有礼,但多了几分强硬,“不过公子无需担忧,白某虽有急事脱不开身,但已吩咐下属,务必护送公子前去杨氏部族交涉。”
而后他像是强忍某种情绪,走向另一侧的郭嘉:“先生可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