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房产同她的珠宝公司的现金流从来都是账面上造的,其实大部分都在国外的金融市场上,原本白氏房产不至于这么早暴雷,奈何他们委托投资的那家赛可资本因为涉嫌内部交易,被查了。”白蓁拿起桌上的小饼干一掰,“咔嚓这资金链就断了。可珠宝业毕竟不会像房产那样涉及普遍利益,所以不会报道出来的。”
“那我应该做些什么?”白飞椋明白了,虽然他的才能尚不足以支持白蓁的计划,但是他有个好用的身份。
白蓁一脸坏笑:“拿你之前放弃遗产那件事闹。”
白飞椋心下一惊,一双桃花眼瞪圆了看向坏笑的白蓁。
“那我呢?我又不能陪他去闹,我没那个身份啊。”盛曦一摊手,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我就跟你说有这么一件事,到时候你可能还得帮着点,不过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白蓁语焉不详地说道,“行了,你先出去吧,我跟飞椋再说几句。”
回到本家,白飞椋第一次觉得春日的夜风也如此寒冷,白蓁后来对他说的话,给他看的证据无一不砸得他头晕眼花、手脚冰凉。原来,他父亲的死亡不能说是本家预谋,也带上点顺水推舟的意味,而预料到一切的母亲留给自己的信托基金都被他们支取了,更徨论他们四房的不动产以及白氏庞然巨物下多个企业的股份。
“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竭泽而渔的事?”白飞椋还记得听完之后他强行压下情绪问道。
“我想他们那时候也遇到了一些资金方面的问题,就……”
他从自己的院子房间里翻出了当年放弃遗产签署的协议,将有些泛黄的纸一张张仔细地拍给了一位姓沉的律师。白飞椋深吸一口气,春夜里夹杂着花草的芬芳在他嗅来却有些刺鼻,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自我鄙弃过,不过他还有机会,就算这次他只是白蓁的一颗棋子,也要做好棋子的本分,让本家在棋局上满盘皆输。
果然,在周六的早上,让白飞椋等到了前来求助的叁姑姑白叔云,趁里面家主还在会客一时还没让她进去,他快步走过去,在白叔云被引到二房去喝茶前跟了上去。
“姑姑。”白飞椋久违地戴上了钻石眉钉,穿着白色休闲的西装裤,闲雅地走上前去,配着庄园内的白墙青瓦,端得像是旧时代的公子哥儿,可那枚眉钉又在今日的阳光下烨烨生辉。白叔云因为当年也拿过弟弟的遗产来度过难关,平素看到这位可怜孩子还能装出一副普通姑姑的模样,今天却莫名地心头一凛,她将这种感觉归咎于眼下自己的珠宝公司受困的处境。
白叔云只回头露出和蔼的微笑应了一句:“飞椋。”
“听说近来姑姑总来庄园,是有什么好事吗?是叁哥还是大姐好事将近了?”白飞椋坐在了白叔云下首的圈椅上,笑眯眯地问道。
当妈的总觉得自己家的孩子才是最好的,叁房家一子一女,儿子喜爱搞科研便在外读博,女儿学的正是珠宝和文产,现在已经进入公司实习,怎么都比白飞椋这个下放到旁支企业去的好。在白飞椋面前,白叔云总是不愿意暴露出不好的一面的,可她也不敢乱说什么子女好事将近,毕竟小辈之间联系得紧密,万一白飞椋去问了自己的孩子,谎言不是马上被戳穿了。白叔云好歹也是在商场身上纵横了几十年的人,定了定心神便道:“公司出了点小问题,找你大伯聊聊。”
“哦……”白飞椋拖长音调回应了一声,白叔云总觉得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瘆得慌,也许是这次的危机让她有些慌乱了。
“家主有请。”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管家站在二房门口恭敬地说道。白叔云本就不耐烦跟这今天忽然变得画风诡异的四哥儿多说,连忙抄起手包走出耳房,经过白飞椋时他也恰好站起来,把一个黑色的比指甲盖还小的玩意儿丢进了她的敞口手包里。
管家见白飞椋仍旧站在耳房里,眼睛看着博古架上的花瓶,也懒得管这位随性少爷,跟在白叔云身后走向主厅。
待到送茶的用人走后,白飞椋冷然地坐在二房的小会客室里,春日的阳光照进来,被雕花门隔成长条落在他的脚边,可他还是觉得冷。
他还记得,在白蓁那间恒温恒湿的办公室里,自己是如何听着她说的话,从脚底一路寒到心底。那些笑容与关怀瞬间称为了假面,摔毁之后暴露出了如同修罗恶鬼的嘲讽,世家大户内核的肮脏与不堪就像是装在精致酒杯里的污水,经过矫饰之后,被白飞椋一口吞进了肚子里。白蓁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给他留出足够的空余来消化这一切。
待到他缓过神来,抬起头白蓁脸上依旧平静,白飞椋想知道她为什么可以永远这么冷静理智,不过眼下不是时候,他搓了搓脸颊:“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我给了你这么多信息,自己想想。我不是本家,不会放养一个纨绔。”白蓁说话毫不客气,白飞椋为自己问出的问题感到些许惭愧。
两人之间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白蓁忍不住了:“算了,给你指条明路,你把白叔云同白伯益之间隔开,再把她单独带来见我,这个你做得到吗?”
白飞椋点了点头,就算做不到也得咬着牙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