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们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争先恐后地向山下飞奔。
惨叫声不时从后面传来,又有几名小弟糟了难。
史东升边跑边回头张望,看到了令他毕生难望的恐怖画面:只见数名与他朝夕相处的兄弟,被无法计数的鸦群卷入半空,还在他们惨叫扭动的同
时,身上的血肉已经被迅速啄食干净。变成白骨之后,便像架破败的风筝般,从天空摔落而下,远远地坠入到前面的悬崖中
奇怪的是,这群邪恶的乌鸦并没有对他们穷追不舍,一旦跑出山头的范围,它们便不再追赶。
此时,整个山顶,已经被它们庞大的族群所占领,黑压压的,宛如一座鸦精王国。
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柳水生的那座窝棚,却不受乌鸦的惊扰,它们都刻意地避开窝棚,似乎里面藏着令它们恐怖的天敌,根本不敢接近。
独眼老头早就失去了大宗师的气派,连滚带爬地冲下山头,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但没人嘲笑他,碰到这种事,就是孔夫子那圣人来了,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
这群人一口气冲下到山脚,见没有乌鸦追来,这才狼狈不堪地顿坐在地上,一个个累得东倒西歪,身上、头上落的全是鸟毛
“师傅,这这到底是
什么回事啊?”史东升哭丧着脸,余惊未消地看着气喘吁吁的独眼老头问道。
史东升一直都很尊敬师傅,哪怕他老人家此时头顶鸟毛,光着脚丫子,脸色灰白如锅底,也同样尊敬,特别是,当他看到这老头一大把年纪了,
跑路的时候,那速度还堪比短跑冠军,这种崇拜之情,就越发强烈了。
“咳咳——”老头吐出嘴里的一根带毛翅膀,先喘了几口气,这才看着远处的山顶,喃喃道:“乱了,这下真要大乱了”
“师傅,到底怎么了呀这是”
众弟子仿佛一群没爹没妈的孩子般,匍匐到他身边,扬着脸,可怜巴巴地问道。
“她的妖身已成,这是要出世的迹象啊!咱们捅了马蜂窝了”老头捶胸顿足的说完,突然转过头,对这几名弟子道:“为师现在担心的是,
咱们几个惊扰了这位娘娘的修行,不知道会不会被她老人家报复啊”
“额!”听到这里,几名弟子面面相觑起来:“娘娘?”“她老人家?”“报复?”
这都他妈的什么跟什么呀。
独眼老头对弟子们莫名其妙的眼神视而不见,恢复了平静之后,脸色已经变得十分凝重,命令道:“东升!”
“弟子在!”史东升走上前去,恭声问:“师傅,您有什么吩咐?”
“让活着的人全都出去避避风头,有多远走多远,万万不可接近西水镇——还有,你也要走!”独眼老头眼望着山顶,语气中带着一丝畏惧和尊
崇:“咱们惊扰了娘娘的凤体,希望她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不然”
“那师傅您呢?!”史东升脸部抽搐地问。
“冤有头,债有主,为师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留在这里听侯娘娘发落了”这老头似乎不在在对弟子们说,他的声音极大,简直就像喊出来
的一样。
史东升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那恐怖如“妖域”的山顶,虚汗一层层地渗透了出来。
“师傅”
“无需无言,快走——”独眼老头厉声吼道。
“是!”
史东升知道无法违逆师傅的决定,和几名弟子跪下来,对着他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离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自古福祸相依,对老夫而言,或许这还是个机遇”独眼老头阴冷一笑,将玉马护在怀中,矮身钻入了旁边的密林中。
而此时,山顶上的乌鸦早已经重回天空,带着惨绝人寰的叫声,“嘎嘎”地飞走了。
那条强横恐怖的龙卷风,渐渐变弱变小,最终于消弭于天地间。
厉风不再嘶吼,天上的黑云也渐渐消去,露出了清朗迷人的夜空。
“天地悠悠,无尽岁月,公子,红菱终于出关了,你现在在哪里呢”
随着一声清灵悦耳的呼唤,果园中浓雾分离,一个玲珑曼妙的身影,仿佛踏波而来,漫步走出了果园。
重生为人的红菱,脸如皎月,眸似秋水,身上还穿着那条入葬时的嫔妃宫装,身材婀娜动人,裸露出来的玉肌欺霜塞月,美得令天地都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