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看不出喜怒的嬴政一直没有动弹,燕执垂眸用闲着的手在刀柄上划了几下,然后想起了什么指着不远处趴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长信侯,“嫪毐在这儿,那些随他作乱的门客们被看管在蕲年宫,只等你来处置。”
忙碌是避免多想的最好方法,为了不让这人伤心,还是赶紧给他找点事情做为好。
没有顺着燕执的意思将注意力转移到半死不活的嫪毐身上,嬴政抬眼看着燕执,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阿执是否也觉得我心狠?”
处死两个稚子,更打着将生母监禁的主意,如此心狠手辣,会不会连这人以后也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母子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
放开手背在身后,嬴政不想知道旁人眼中的他是什么样的,他不在乎这些,但是对于亲近的人,难免还会有些期待。
“别多想,错的不是你。”从来没有见过嬴政这个样子,燕执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人一身庄严的冠冕朝服,犹豫了一下还是只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是太后做事太......嗯......没有分寸,你做的没有错。”
虽然他自己没有处理家事的经验,但是如果自己的母亲要置自己于死地失败之后还一副弱者模样反过来说自己不是,他也不想再见面。
弑母这种事情不能做,就算再生气也得忍着,眼不见心不烦可还行?
也不知道这人以前造了什么孽,但是母亲是这个样子也不是他能选择的,只能靠自己度过这个坎儿了。
心疼的看着故作不在意的秦王,燕执再次尝试着将话题转移开,“嫪毐要如何处置?”
意料之中没有听到回答,燕执抿了抿嘴角,一心只想再找个什么理由让这人从刚才的事情中走出来。
然而,不等他再想出来什么,旁边这人便过来将他揽住而后将脸埋在了自己肩膀上,燕执愣了愣,耳边冕冠上的垂珠晃来晃去,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一会儿过去,将脑袋埋在自己肩上的年轻秦王还是没有动静,感觉身后如芒在背,燕执拍了拍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展现弱势的未来始皇帝轻声问道,“好了吗?”
平时怎么抱都行,但是现在周围都是士兵,他身上还是冰凉的玄铁甲胄,也不怕硌着。
声音和往常一般无二,仗着自己高了些不让人转头,嬴政抬手揉了揉眼角,而后一字一句慢吞吞说道,“长信侯嫪毐谋反,车裂,夷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