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喃喃说著,假装专心数著天花板上的污渍。
沉默的妖精降临在客厅,这个妖精的长相肯定很邪恶。背部没来由地发痒,我搔痒难耐地扭动著身子。仰望天花板的脖子也累了,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低下头时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世上充满未知的事物。
此时此刻,沙发上有两只手叠在一起,是谁先主动靠近的呢?我坚决主张绝对是不懂得顾虑的晴磨学长。
在我的世界里,我的想法决定一切。
*
在我的世界里,事情总是和我想的不一样。既然如此,怎么能断定这是我的世界?我常为了这件事感到纳闷,只是连我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的状况。
我努力过了,我为了理解努力过,也实际付诸行动。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像那个眼睛下垂的绿色怪兽(编注:《ポンキッキ》系列节目中的另一个角色,恐龙小孩「ガチャピン」)一样,无论挑战什么事情都能成功,偶尔也会碰上无能为力的情形。
我在陌生的床上翻身,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风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轻柔地风乾汗水淋漓的肌膺。我吐出一口温热的气息,接著翻了个身。
窗帘轻盈飞扬,橘黄夕阳从隙缝间照进屋内。
微弱的阳光照亮了凌乱的床单,散乱的黑发,白瓷的肌肤,以及怀里少女的微笑。
千种用床单取代毯子裹住身体,她向下趴睡,把头埋在枕头里面。肩膀和双脚裸露在外,隐隐约约可以窥见双峰间的线条。眼前景象如梦似幻,真实感非常薄弱,有如白日梦中的心愿。
世上充满未知的事物,这就来试著解开第一个谜题吧。
「有件事可以确认一下吗?」
「什么事,晴磨学长?」
「……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有些嘶哑的消极嗓音挤出这句话,千种听见后用手指抵住我的嘴,接著羞涩地嘿嘿笑著,把身体往我靠了过来。裸露的肩膀碰触著对方,空气中混杂著一丝香槟般的汗水味。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再说稍微有点小失败也不需要那么在意,笨拙丘先生!」
「……我要问的不是这种事情。不过其实这也可以算是一种答案,真抱歉喔,**小姐。」
话一出口,我的右脸颊马上挨了一巴掌。
「好痛!欸,这一掌是认真的吧?」
「我这人一向认真。」
千种刻意鼓起脸颊,慢吞吞地拉起掩住胸口的床单。然后,她短促地吁了口气,开口说起话来,像在唱著美妙的歌曲。
「所以说,我真的很高兴笨拙丘先生陪在我身边。」
「啊啊,这样啊……」既然她这么表示,我也没有异议。「……太好了,**小姐。」
这明明只是情侣间打情骂俏,用来隐瞒内心的害臊,结果啪的又一掌,左边脸颊没有主动凑上去却挨了一巴掌。好痛!什么嘛,难不成她很在意自己的胸部吗?对不起喔,不过我其实不怎么在意……
我这么以为,但是这次似乎是其他理由。
「我不喜欢别人乱叫我的名字。」
千种说著甩过头去,身体也顺势转向另一边。
「千种?」
我叫著她,但是她没有回应。不管我叫她再多次,她始终没有反应。
──看来这是直接叫她名字最好的机会。
「夜羽。」
我这么一叫,她坐了起来,用手指划过我的肌肤,附在我耳边呢喃说:
「只有特别的人可以叫我名字,我可是很贵的,你要用一辈子来支付喔?」
「……一辈子好像代价太高了点。」
这回是两边脸颊各挨了一巴掌。痛死我了。我没有把这声抱怨说出口,遭到固定的脸面向前方,对著夜羽的脸。
身体一往对方靠近,床立刻剧烈摇晃,像是有巨大的鲸鱼跃上空中。床晃动不止,让人产生一种摇摇晃晃的不安感。
我们并非是为了没有确实的立足点而寻求扶持,只是单纯想这么做,所以不约而同地把脸凑向对方。
唇瓣轻碰到对方的瞬间,夜羽「啊」地轻吁了口气。
惊讶的双眸望向我背后的窗外,我循著她的视线正想转过头时,她强硬地把我拉了回来。
我独自一人的世界就此结束。
黑影轻盈覆盖住整个世界,流泻的漆黑散发出闪烁的光芒。
忽然间──
终结到来,吻印上了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