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供养我的精神!
说完之后,全场静寂。可怜的大帅胡更是涨红了脸,与其说是生气,应该说是困惑所导致吧。
——我……
大帅胡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因为快要哭出来而说不出话。
——那我告辞了。
我站起来鞠躬致意后,转身踏上来时路。不知从何时起,五郎又在前面带路。我在内心偷偷松了一口气,没有五郎,我还真不知该如何走回家。
……远方微微传来夜间列车的汽笛声。模糊轮廓的另一头,意识再度提醒我身在梦境。外面好像下雨了。汽笛声在雨天更容易听分明。意识处于幽冥之境,看来现在我还来得及回到梦里。我心中某个部分始终受到那里吸引。雨水穿透纸门入侵室内……对了,是那个大帅胡哭泣的脸。他是个柔弱温和的人,我却偏偏猛地用力拒绝了他……
雨无声地下着,偶尔会听见雨水从破掉的排水槽众成雨滴落下。我静静听着滴水声,只觉声音渐远渐弱。一开始是草原,五郎出现了,走在前方。对了,一路上都是下坡,穿越山崖而过。对了,听得见乐队声……广场到了。我直接走向圆桌,一切都跟刚才的情景一样。大帅胡用一副没发生过任何事的安详表情看着我。
——关于之前那件事。
我只想赶紧表明自己的心意。
——十分感谢阁下的好意,我完全没有否定阁下的意思,甚至对您还充满憧憬之情。刚才我有些自我陶醉,如果不强势点,只怕会输给诱惑。然而回去之后才意会到那种态度很失礼。我知道自己没有说清楚,很对不起。我之所以还无法来此,其实另有原因。我必须看守家园,那是我朋友的家。
大帅胡闭上眼睛,微笑点头。旁边的妇人道:
——原来他发现了那件事。
说完以扇掩嘴,带着惊讶对周遭的人窃窃私语。对面的绅士也说:
——难为他发觉到,回来说明。
——太好了、太好了。
一股安心与温柔的感觉如波浪般荡漾开来。我看着葡萄,心想:好美。突然脑海中掠过一个疑问:「这里现在是夜晚还是白天呢?」于是抬起头仰望天空。天空就像月光石磨就的巨大透镜,简直如同水面,这里岂非宛如水底之国……是湖底吗?我想。
这一次我清楚听见雨滴声,枕畔出现身穿小仓裤的膝盖。是高堂来了。对了,他曾经说过,只要时机到了就能看见,今夜就是他所谓的时机吗?
高堂低声说:
——实际走一趟,结果发现没有什么吧?
我心想:原来如此,这家伙吃了葡萄啊。同时也认为这下我写得出来了。
高堂站起来,慢慢走开。画轴那头传来他回去的声音。
——你还会过来吗?
我躺在被窝里不放心地大声追问。
——我还会来的。
他的声音已远,微微在黑暗中响起。一如自己发出的声音变成飘荡的回声,迷失在许多国境后,终于回到故乡。接下来只剩一片寂静,一片空寂宁静。
我再次闭上眼睛。